?”他沉吟了半瞬,才将话一口气说完,“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怕他们是一伙的,此举不过是掩人耳目之法,实则是为掩护贼人逃跑。”
李胥抬起虚软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又转而看向林之倾。
“是燕秀安!今日之事,燕家定然参与其中,但可排除燕秀安的嫌疑。”
“你就如此信任她?”
“我不相信此人,但就事论事,此次行刺当真与她无关,待她回来,我该好好道一声谢。”林之倾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浑身酸痛,又忽冷忽热的,鼻头一酸,打了个喷嚏。
崔敬澜一愣,赶忙拾来一堆枯枝,生火取暖,三人围坐在一处,耳边唯有哗哗的水流,偶然夹杂着几下重物砸地的砰砰声。
“兰若,我有一事不明,既然燕家有心算计梓清,又为何独独将燕秀安排除在外,据我所知,燕池俊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崔敬澜徒手掰断枯枝,往火堆里丢,火势进一步扩大,橘色火焰散发出灼热的光晕,让彼此的脸庞多了几分血色。
“我虽无真凭实据,但燕家的算计中少不了靖王世子的出谋划策,吾等外人只知燕池俊无能,却被元景佑的狡猾所蒙蔽,至于燕秀安……他们燕家的家事,我便不得而知了。”
崔敬澜若有所思,握着半截树杈子不停拨弄底下烧红的木炭,连树枝被烧断了都未注意,仍继续伸手往火堆里送,眼看就要火烧指尖了,依旧置若罔闻,幸好被林之倾一把拦住才避免了祸事。
“崔易宣!”林之倾疾声唤了一句,她看出了他心底的踌躇犹豫,遂神色严肃道:“燕秀安今日的确救了我和梓清,我们欠她一个人情,他日定当奉还,仅此而已。你崔易宣什么都不欠她的,不必心存犹豫,不用感念她的恩情,更无须探究她的品行,无论她是善是恶,是别有居心抑或是宅心仁厚,你只当她是个陌生人便好。”
不待崔敬澜细细品茗话中之意,幽黑的树林中,第三次突如其来的响起蹄声,羽林侍卫们停下手边动作,拉开迎敌架势,一边侧耳聆听。
来人由远及近,模糊的身形渐渐变为清晰,却仍然瞧不清她的面容,待跑至身前,侍卫大喝道:“来者何人?!”
“是我啊!”燕漪满腹委屈,甩了甩泥泞的双手,拿手背抹开额间成串的泥水,睁大眼睛,道:“你们瞧仔细了,是我啊!”
她灵巧地翻身下马,拖着缰绳走向溪水,燕漪欲哭无泪,两脚踩进水中,又弯腰把脑袋伸进水里,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林之倾见她浑身上下皆是泥污,正欲开口询问,忽听一声怪异的嘶吼从她身后传来。
林之倾循声凝望,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稍稍有了些缓和,原来是狮子骢和汗血宝驹起了冲突,两匹宝驹不知因何缘由,竟呲牙裂嘴地怒视彼此,马唇外翻,露出一排整齐的小方牙,朝着对方发出类似驴叫的吼声。
“馒头,闭嘴!”燕漪怒吼一声,捧起一汪清水泼向她的坐骑,将脸颊、脖颈上的泥水冲洗干净后,拉起缰绳,把汗血宝驹也一并拖入水中。
水光粼粼,映在马儿身上,林之倾这才看清,“馒头”似乎跛了前蹄,走路一拐一拐的,还时不时地抬几下马蹄。
汗血宝驹本就皮薄毛细,通身体态饱满,呈现淡粉色泽,此时却异常狼狈不堪,不仅沾满了湿滑泥浆,胸背部还有隐隐几条勒痕,鬃毛和马尾上带着苔藓杂草,活脱脱一匹滑稽的杂色野马。
“贼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崔敬澜抬起眼帘,语气不善,语调却不轻不重,带着隐约轻蔑之意。
燕漪神色一凝,无奈道:“他们在前头跑,我在后头追,哪知沼泽里铺了绳网,待我跑近,直接拽翻了我和馒头……虽然我摔了个‘底朝天’,但馒头就是厉害,追了几里地后,我在林子尽头追上了人,打了一架!”
“最后人都让你放跑了?”崔敬澜适时的横插一句,直中燕漪痛处。
她虽面露不虞之色,但一闪即逝,随即道:“林子尽头是片断崖,他们早在那儿备了滑轮绳索,借机逃之夭夭,你们说我胆怯也罢,瞻前顾后也罢。我就是停在崖边没动弹,一来我的软剑砍不断粗麻绳,二来我怕自己孤身相逼,没等我滑到对岸,就被贼人削断绳索,葬身崖底!”
燕漪朝脸上又敷了半捧水,忍不住回首看了眼林之倾和李胥,而后不再言语,开始低头清洗“馒头”身上的泥渍。林之倾起身走向燕漪,似是有意避开崔敬澜,拉着她走向了对岸。
“秀安,今日的救命之恩,吾等没齿难忘。”
“别别别,我又不是为了讨要好处,才来施手搭救的。”燕漪踩了几下溪水,喃喃道,随后陷入了沉默,二人相顾无言。迟疑半刻后,她抬手搓了搓发顶,谓叹道:“我有时真的看不透你,说一套做一套,你拿刀割我脖子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温顺的态度。”
“那你想听我解释么?”
短短一句话便让燕漪泄了气,原本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她故作矜持,装模作样的抬起下巴,摆了个自认为不屈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