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下过早朝,唤了太医到碧波榭中,把一只手臂递向太医。
太医捋着胡须按了小半刻,帝王面上有些Yin沉的问道:“朕身体可有异样?”
太医“嘶”气回道:“陛下身体康健,并无异象。”
帝王又问,“那可是朕添了些年岁,有些…有些疲软之兆?”
“这……”
太医思忖道:“陛下春秋鼎盛,怎会……?”
帝王不耐的摆摆手,“下去罢。”
夜沉如水,身边的君王已是倦极,终于睡熟过去。
近来,他显得越发忧急,干脆把政务都暂挪到这仙宫来处理,只为与她厮缠一处,天一入夜,便拉她进账,只是近两个月过去,她腹中依旧半分动静也无。
虞扶苏目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觑向帝王汗浸的玉容,依旧摸了锦盒出来,捡起一粒药丸吞下。
之后也是累倦,沉沉阖眸。
却不知,久久过后,身旁本该熟睡的帝王倏忽睁开了幽黑的瞳眸。
第二日,虞扶苏目送帝王早朝而去,她则迅速跑到帝王临时批阅奏章的桌案前。
昨日,他坐在案前处理政务,她不过端杯茶给他,却偶见他捏着张纸面色凝沉,微微出神。
她猛瞥了一眼时,他已回神,匆匆将纸塞回密函中,随意丢在一处。
后来,她刻意总在他面前,让他无法将密信收回毁掉,只为今早一探究竟。
倒不是她想干涉君王之事,只因她昨日匆匆一瞥,似看见密信上有海陵王三字,她心中存疑,隐隐放心不下,故而必要看上一看。
在案下一小屉里寻到了那封信,虞扶苏匆匆打开,只扫过几眼,葱指已微微颤动,指间信封随风卷落。
“奉主之命,赐海陵王送别酒一杯……王于回途中染疾病故,妾室殉夫……妾室形体有异,恐为妖物化形……”
……
外面正落着一场鹅毛飞雪,北风肆虐。
帝王与虞扶苏冷眸对峙半晌,各自微抖着手指,将手中之物狠狠甩在对方身上。
锦盒里的药丸仅剩三粒,太医说,其中两粒是普通的避孕药,而另一粒,则是药性凶猛的绝育药,仅一粒,就可使女子终身不孕。
帝王气得倒提气,呼吸不畅,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紧。
“虞…扶…苏!!”
他似咬着她的骨头,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
“朕杀了你!”
他一步跨近,朝她慢慢伸出手掌。
虞扶苏反而迎近他一步,眸色如殿外寒雪一般。
“你杀!”
“你连你的同父兄弟都杀,还有谁不会杀的?”
帝王目光如刀,钉在虞扶苏身上,半晌,缓缓落下手臂,背到身后。
“嬴漫归是你什么人,你这般愤恨在意?”
“告诉朕!!”他猛提声线,而外面,狂风也嘶吼着怒拍在窗棂上。
虞扶苏低低的笑,骤而抬眸。
“好,我告诉陛下,四皇子才是我喜欢的人!我本就是要嫁给四皇子的,都是你,是你突然从尹桑逃回,破坏了我与四皇子的婚事!”
“我早说过,我对你未曾有过半分喜欢,也从未想过与你一起度完此生,除却小公主,更不愿再为你添半丝多余血脉……”
“你也大可不必念念不忘莲花庙那点薄恩,莫说倒在面前的是个人,哪怕是只猫儿狗儿我也会捡回去,你只是我救济的众多苦难者中的一位,我不会记得你是谁,你也莫要把之看作特别的恩惠。”
“况我要知道你是谁,我不会朝你伸手的,而是再补给你一刀……”
帝王在她无情的连珠话语中,面上早已冻结寒川,唇上半点血色也无,唯那一双眼眸,从墨色深处洇出一点红,慢慢晕染扩散,及到虞扶苏说完,已是血红一片,兼之眼眶内有些浮离水光,仿若轻轻一眨,便成血泪。
他一笑,苍白而诡谲,深红眼眸落在她身上。
他一个字也未开口,只是盯着,那深红中的暴戾令人惊心。
一把揪住虞扶苏肩头衣料,冰冷的毫不怜惜的拖曳着她,将她往内殿深处拽去。
虞扶苏知他已疯,捏紧偷藏的一片碎瓷茶盏,猛朝他手臂划去。
他轻易躲开。
虞扶苏一击不成,闭了眼却朝自己纤柔颈项又刺下。
帝王明明可以缚住她手腕制止,他却选择直伸手垫到她颈侧,碎瓷瞬间深深没入掌心,鲜血顺着手掌溪水淌徉一般流下。
他似不觉疼痛,只微微蹙眉,再将手掌合拢,一时伤口更深,血流的更为欢快。
他浑不在意,只是笑瞧着她,诡异骇人。
血色手掌朝她伸来,把她狠狠摔在床架上,他站在床边解衣。
殿外的风雪还在喧嚣不尽,而他的钝刀也绝不收鞘,一刀一刀,割个不停,宽掌更是残忍挥下,搓出一带触目惊心的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