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拢好衣衫,滑下那棵婆娑花树,却因两腿战战,几乎立不住脚。
他本也在慢条斯理整理身上袍带,见状眼明手快,在她肩上一揽,令她倾靠在他的怀里。
“如此就受不住了?”他语带揶揄,尽是笑意。
虞扶苏忍着腿间的酸痛粘涎,又见满树抖落在地的粉紫花瓣,寂然无语,阖眸靠在帝王肩头,一副困倦之极的样子。
“朕抱你回去。”他似乎有些心疼,略略弯身,准备把她打横抱起。
虞扶苏面上更白了一层,顷刻又浮起一抹桃色。
“陛下!臣妾…走得了路!”她心内觉得羞耻,连连推拒。
“那好罢。”他摊手道:“不过你若何时不打算逞强了,随时可以反悔。”
虞扶苏坚持自己走回去,她走的很慢,每走一小步都带动腿间,惊起一阵痛意。
到了后来,他已有些不耐和薄怒,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拦腰抱进怀里。
“你倔什么呢?朕强迫你了不成?”
虞扶苏抬眼,她也想问问,这和强迫倒有什么分别?
只是远计之下,依旧怀忿不能言。
“陛下,能否绕偏殿回去,臣妾…不想太多人看见。”
他这才恍悟,转怒为笑,“原来,是害羞呢。”
“我们这样走,”他忽而凑唇过来,对她耳语一番,随即又一笑,“朕也不想太多人看见。”
他抱着她一路从一间偏阁绕回毓庆殿正殿,她想沐浴,被他阻止。
“明日再洗吧。”他道。看向她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最后,他只叫人端了盥洗的盆巾等物,两人漱了口,净了手和面,他带着她躺到了龙床上。
虞扶苏累坏了,双眸紧阖着,似是睡去,实则却是优思难寐。
不能再一日日往后拖了,她必须尽快离开皇宫,不久之后的初春上林苑游宴便是一个好时机,虽只有一日,但陛下当晚会歇在上林苑,她则趁此和姑母从泰和宫密道悄悄离宫,还有,带上她的女儿花朝。
那日,姑母对她说,“既然要走,就带着你的女儿一起走,她身上,毕竟流着我们虞家的血。”
她想,姑母说的是对的,她们的计划一但成功,与陛下便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期,陛下兴许哪一天茅塞顿开,便不再执着于虞扶苏这个人,与贵妃或其她女子再育子嗣。
届时,对小公主的宠爱,还能剩多少呢?
小公主于陛下,或许只是他将来众多子嗣中的一个,于她,却极有可能是她此生唯一。所以,她想带走她的女儿。
而泰和宫,是卫朝历代太后的居所,自虞家、方家和东宫建立三角同盟之后,东宫和皇后的位子从未动摇过,理所当然,天子和太后的宝座也从未旁落。
估计正是基于这层关系,父亲才会知道泰和宫有这样一条藏的极深极隐蔽,当年越人夺占卫宫后,没有被他们找到毁去或封堵的密道。
她想的出神,却觉此时身后的帝王揉了揉她的肩头,唤她,“虞姬?”
她假寐没有回应,兴许,他也不确定她是否已然沉睡,身后阒静半晌,他忽将她搂紧,低声在她耳后,似是询问,又似自喃。
“朕忘了母妃,你也忘了你父兄,什么都别想,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吧。”
忘?怎么忘?这是事实,逃避也避不开的残忍事实。他们,是这世间最难成双的两个人,强行在一起只能陷入无休止的纠结和痛苦当中。
隔着血仇,心里那道坎哪能说迈过就迈过,若果真那么容易遗忘,他也不至于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了。
一别两相忘,此生不复见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她低“唔”一声,装作睡中转身,想要趁此避开他的怀抱,他却紧扣双臂,即便睡中,也让她妄想脱身。
……
晨曦大亮,鹂鸣声声。
贵妃早备好了一桌的可口早点,迎面而来的长公主却是一团火气。
“你还有心情吃?你怎么回事?怎么服侍陛下的!陛下他昨夜居然…居然…,现在宫里面私底下都传来了!”
长公主气的一掌怒拍在桌案上,案上的碗碟都颤了好几颤。
贵妃停下了进食的手,神情顿时有些萎靡忧伤。
“想来陛下多年与我相对,早已生厌,我不比虞氏貌美,更不比公主在陛下面前得脸,我敢多说什么,只能兀自伤怀罢了。”
听贵妃提“得脸”二字,长公主面上更是怒气横生。
她是在陛下面前得脸,随时自由出入皇宫,她有什么要求陛下也几乎都答应。可就在前些日子,虞谦和死后,她请陛下一同处死虞扶苏和虞婉,陛下却是迟迟不肯松口。
她央的紧了,他便冷了脸,勒令她今后这姑侄二人的事情,他自会定夺,让她不许再插手。
“当初陛下去尹桑,是谁害的?临走之前,你拉着本宫的手,跪求本宫一定要帮陛下,本宫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