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虞追随燕昀多年,当年李府突然悔婚一事他知晓得比旁人更细,虽然无意打探淮侯府的家事,可也不难推断出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归海虞不欲多问燕昀与李之允的旧事,此时见燕昀一副无谓的神色,也知晓他这第一条提议行不通,便拐了个弯,提出第二条建议来。
“除此之外,君侯还可派人混入百姓中,反其道而行之,将李氏女同先帝的那一段情大加渲染,道正是这云中月颠倒了乾坤,是为灾。”
归海虞这番话倒与燕昀心中所想相仿,便将此时交由归海虞安排下去,挑人没入蜀地几个城池中,颠覆流言。
流云城。
城中街巷里户户院门紧闭,安安静静,偶有雀鸟从空中飞过,发出细微的叽喳声。
城主府内却是一派热闹。
晋侯啃下了流云城这块硬骨头,心中正高兴着。
流云城易守难攻,小皇帝手下那帮谋臣劝说小皇帝退至流云城后,又让手中大将镇守流云城,依靠它天然的地势,已挡了晋侯两月有余。
若非双方兵马悬殊,只怕想攻下流云城还需得一段时日。
晋侯如何瞧不出小皇帝身边的谋臣并未有击退他之意?死守流云城,不过是在给淮侯燕昀的到来拖延时间罢了。
逐鹿天下,淮侯必定是他一大劲敌。
在这两月的时间里,晋侯焦心不已。他盘踞南方,封底距大楚都城算不得太远,先帝虽昏庸,可身边到底还能有几个可用之才,那些人为防他,处处掣肘,使得他小心谨慎,不敢大肆扩张势力,使得实力落于淮侯之下。
而淮侯便不一样了,北地天高皇帝远,哪怕先帝想削弱淮侯势力,也有心无力。
晋侯也曾暗暗咬牙,高祖时期明明是晋侯势胜于淮侯,淮侯怎就那样好运气,得了那样好一块封地,而百年之后,晋侯一脉反倒没落了。
晋侯却不曾想过,当年南方富庶,北地贫瘠,晋侯一脉正是为了眼前的财富,争得南方作为封底,将淮侯赶去了北面苦寒之地。
晋侯之所以焦心,正是因为他清楚燕昀的实力不可小觑,流云城地势险要,若是燕昀率军赶来,那他便是腹背受敌,成败难说。
正当他急躁之时,后方的探子却押回了一个女人。
探子道这女人鬼鬼祟祟,一连两日都在粮草线附近徘徊,便将人当做细作拿下,却又见她身上带着大楚皇室的信物,便不敢擅自做决定,马不停蹄送来了晋侯帐中。
那女子容貌姣好,身段婀娜,一方轻纱犹抱琵琶半遮面。饶是阅人无数如晋侯,也惊叹于这女子的样貌。
待拷问之下,才知这女子前来,是想祭奠楚帝。
楚帝身亡之处,的确在那粮草线附近。
再盘问下去,惊觉这女子竟然正是从前的月贵妃、大名鼎鼎的江北李氏。
那日里,李之允掩帕而泣,道夜夜梦见亡夫,心中实在割舍不下,便从北地折返回来,想在此处为先帝超度。
李氏声声哽咽,如杜鹃啼血,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从前先帝尚在时,晋侯位列诸侯,自然参加过宫宴,同李之允见过几回,此番再相见,能确认此人正是李氏不假,只是这对楚帝一往情深的话语,听着让人有些别扭。
李之允先前被燕昀接回北地,却又突然折返,很难不令人生疑。
晋侯自然看出李之允别有所图,却也无意深究。
左不过一个妇人,能掀起什么浪来?
更何况李之允名盛,能得如此美人相伴,的确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他没能娶得江南苏女,得江北李氏为姬妾也未尝不可。
晋侯未将李之允放在眼里,打算留人在身边伺候,却欲先敲打一番,问李之允道:“听闻你曾与淮侯有婚约,后被先帝横刀夺爱,既然先帝已去,夫人为何不与淮侯再续前缘?”
李之允面上神色僵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为凌城人,怎么想都同燕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舍了燕昀投奔旁人的确教人死疑心。
李之允早便料到了这等境况,庆幸自个儿有先见之明,早便准备好了说辞,此时正能拿出来搪塞晋侯一番。
搪塞晋侯不说,话里话外皆流露出对晋侯的敬仰,教晋侯听得很是舒心,当即便大手一挥,准人留在身侧。
可晋侯这边松了口,李之允却又拿捏起来。
她心里清楚得很,对于太轻易便得到的东西,晋侯必定不会珍惜,新鲜劲儿一过,她便毫无自保之力。
且不说自小李府对她的教导,便说她在先帝宫中那几年,也学了不少娇娆手段,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晋侯本是看在李之允背后的名望以及她那副闭月羞花的容貌才将人留下来,从来没想过自个儿会新鲜几天,正打算将人收了时,却发觉李之允推剧起来。
虽说李之允如今倚仗她,可晋侯也没存磋磨的心思,一是因得美人貌美多少能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