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我知道,你不喜欢奔波,那这样吧,我死后,你把我人头割下来,交给傅桥,他会知道是楚歌,那,他自己会制住楚歌,你……带着孩子,以我放在行礼中的冰蚕丝软甲为信物,去京城,相国寺后山,找慧空禅师,现在,京城里,能相信的,只有他了,然后,你就在后山住下吧。”
云敏听着话,眼泪滚出,“为什么呢?我们两人联手,完全能杀光前来的所有人。”
“傻。”他疲惫发笑,“你这么傻,真是让我连走,都走不安心。”
他没有看烟雨朦胧,而是将头搭在她肩上,看着她侧颜,轻轻笑了,“楚歌必然在附近,她那么恨你,定然要看到你刀兵加身的尸体,才会罢休。所以,只有让她看到我满身重伤而死的尸身,她才会相信,你已经被火药炸的尸骨无存。”
因为伤重,他停了一停,“但楚歌和太后是两方人,所以,我要欺骗两方人。”
“楚歌能查出我们,显然是通过傅桥的关系,与六扇门搭上线了,所以,六扇门那边,也会有大批高手前来,我们,杀不完。”
“而且,这种事,稍微一丁点破绽,那我们一家三口,就都会死,所以阿敏,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永远保护你,我的诺言,不是虚假。”
眼前一片雨雾,云敏奔走更快,疲惫声音中尽是真诚,“那日,你曾说,对我而言,嫁给谁都一样,因为,我太累了,我想要一个家,我想要一个归宿,但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那个人,只能是你啊,不然,我怎么会收下你送来的大雁。”
她说着迟来的真心话,眼泪滚出,被雨一淋,眼泪化作雨水,消失不见。
“真的?”他轻笑,语气高兴,“那就好,阿敏只喜欢我,那就好。”
他很累,很疲惫,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嗯,我很高兴,阿敏,你要好好活着,我不想太早在黄泉看到你,若世间真有鬼神,我愿化作鬼,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话音落,他搭在云敏肩上的双手无力垂下,如同一片秋风中的残叶。
云敏急奔的步子骤停,身子一僵,眼泪无声滚落,整个天地之间,唯有下雨之声。
她紧紧搂住背后的人,独自站在大雨之中,无声落泪。
天地寂静。
后背上的人越来越冷,直到最后,她如同背着块石头。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父亲不逃了。
因为,已经逃不掉。
她将人放下来,自己蹲下,让他枕着自己腿。
他脸上带着浅笑,如同在屋檐下,躺在藤椅上般悠闲。
趁着下雨,她伸出手指,轻轻擦去他脸上血渍,“你知道吗?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恨我自己。”
“因为我软弱,因为我顾虑太多,所以我一次又一次错误,一次又一次失去,如果,人生有如果,我一定要告诉我爹,不要退,那种人,不值得你丝毫退缩。”
“是我软弱,不然,你就不会死。”
她双手将人打横抱起来,在大雨中走的却格外坚定。
客栈内,慕容孤云哄着小柿子,看向窗外大雨,急忙将窗子关上,走过来冲小柿子说,“哎呀呀你这孩子,长大后一看就是个胆子大的,一点不怕生。”
小柿子‘格格’发笑,他哄了哄孩子,看向外头,“怪事,怎的两口子都还不回来?”
他心里疑惑,但现在也没别的人,他又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只好就在这儿哄着小柿子。
天色已经暗下,雨也早就停了。
一片漆黑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云敏将他放在木柴上,手里拿着一个火把。
“见到最后一面了吗?”身后,一个沉沉女声问。
云敏扭头看向走来的凌心月,麻木点头,“谢谢,见到了。”
凌心月走上前,看向躺在木柴上的人,浑身干净,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
“见到了,就好。”转过身,她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停步回头问,“你还会回来吗?”
“不了。”她坚定开口,“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嗯,既然不会再回来,那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来江南了吧。”说着话,她人已经走远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她回到那片带着挥之不去血腥味的废墟,随意走了走,半晌才停下,自语问,“你们,就是在这里成的亲吗?”
说完,往一侧走了几步停下,“这是你们的房间吗?你们……就是在这里,有的孩子?”
除了风,没有回应。
她疲惫坐在一根烧黑了的房梁上,叹息一声,理着自己青丝,仿佛在跟他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语。
“我从没有可以选择的机会,我只隐约记得,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养不起这么多孩子,纵然他们终日忙碌到深夜,也根本没办法。”
“我始终记得,那天,父母难得的对我好言好语,带我去街上,娘还给我买了一个饼,叫我站在街道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