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其实非常清醒的知道,可又有什么用?再清醒,又能有什么用?”
她低头苦笑,“绝望这种感觉,我很多年前就已经体会过了,所有事,就清晰发生在眼前,可自己根本无力阻挡,这就是宿命吧?”
“人就是这样。”他严肃说,“走到绝境的时候,就算再狂妄的人,也会开始相信鬼神。就如同现在的你,开始相信了所谓的宿命。”
他叹了口气,“无路可走的绝境,人就会找一个借口来说服自己,宿命,岂非最后的借口?”
云敏不语,干脆滑下来,坐在地上,屈起双膝。
“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带来的,不是吗?”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树林中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云敏抬头看去,就见乐裕慢慢走过来。
寒远林转过身看他,顿了顿,突然说,“其实我挺佩服你,杀人诛心。”
他停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你们现在一定认为,我很高兴,很愉悦。”
“不。”坐在地上的云敏仰头看他,“你现在,只会有无尽的空虚和无可奈何,因为,就算你杀了仇人又有什么用?你最在意的人,终究是回不来了。你最在意的过往,终究只能是天边残霞,只能你一人孤单的仰望。”
乐裕被她将心事说的非常清晰,一声低沉叹气,“我以为,你会恨我的。”
云敏摇头,“你不恨我,我又怎么会恨你?”
半晌,他一笑,“也是,云南之事,跟你没关系。今天的事,跟你也没关系。”
云敏停了停,声音悠悠,如林中不知哪儿吹来的风,“如果当初,他没有拆散我跟左渊,那其实,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错了。”他说,“如果当初,左翰父亲没有拆散他跟陈梦,那才是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
追根究底,缠绵三世的凄苦。
她看向乐裕,“为什么左堡主会癫狂?你们什么时候对他下的毒?”
乐裕摇头,“我没有,是陈梦下的大悲大喜蛊。她把蛊卵通过熏香留在衣服上,蛊卵见她血而活,左翰抱她时,蛊卵就穿过皮肤钻进血管中,然后会使人癫狂,但很快,中蛊者就会脱力而死。”
这个答案,并不算意外。
片刻后,云敏站了起来,“那现在事情了了,你要回云南吗?”
乐裕停了一停,无力摇头,“我要去趟杭州。”
“去杭州?”这次,连寒远林都忍不住诧异。
乐裕冲他一笑,“是啊,去一趟,有点事。”
对方这样说,显然是不打算说出原因,两人便也没有问。
林中寂静可怕,明明有三人在,却无人声,恍惚的,仿佛是三个鬼。
良久,乐裕问,“我打算明天走,要一起吗?”
云敏想了想,看向寒远林,见他没什么表态,便冲乐裕点头,“好,明天一早起身。”
天色已暗,草木茂盛之处,却连鸟啼虫鸣声都不闻。
连它们也累了。
云敏熟门熟路翻进左家堡,按照左渊母亲死时设置的灵堂之处走去,果真看到灵堂。
但这一次布置,里面躺着的,却是左翰。
云敏不想多惹是非,翻窗进去。
屋内一股子香烛纸钱燃烧后的刺鼻味道,大大的棺材,前方跪着一身麻衣,正在麻木将纸钱丢进火盆里的左渊。
云敏站在白色帷幕后,静静看向前方。
冉静萱从外头走进来,跪到左渊身边,也拿着纸钱往火盆里放。
屋内寂静无比,冉静萱看向他,总算是开口,“宾客我也都安排好了,明日奔丧,我已经吩咐下去,我知道你伤心,但无论如何,也要保重身体。”
左渊抬起头,双目无神,却看到躲在帷幕后的云敏,冲自己急急摇头。
他又低下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有我就好。”
冉静萱愣了一下,这才在丫鬟搀扶下起来,“那我先去看看。”
人走了,屋内只剩下左渊。云敏这才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也拿着纸钱丢进火盆里。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他声音沙哑。
云敏想了想,“算是吧,我想,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嗯。”
纸钱丢进火盆,很快就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窗口风一吹,黑灰就扑了一脸。
他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是。”
“好吧,对了,你房间里的玉镯,我已经拿回来了。”
“嗯,那就好。”
两人再不言语,就麻木的烧纸。
许久,云敏站起来,看向面前人也站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左堡主已经去世了,左家失去这个高手,是非常大的损失,但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