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韫裕显而易见地一怔。
梁殊知道岑颂是什么性子,在自己灰暗的这几年,他对这丫头有说不上来的感激。此刻他青筋暴起,试图叫醒时韫裕:“你想过她没有!她会怎么想?”
“······”
时韫裕眸如死潭,滚动了一下喉结,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片汪洋之中,他要丢掉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板,重新沉入海底吗?
*
翌日,岑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太阳也明晃晃地照射了进来。
她喉咙发干,起身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在病床一侧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后者伏在床边睡了一夜,身上连件被褥都没有。
岑颂想要找条毯子给他,时韫裕却很快被这样的小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问她:“醒来了?”
岑颂嗔道:“怎么都不盖件东西在身上?”
“忘了。”时韫裕轻轻一笑,“我给你刷牙洗脸吧,待会儿给你打点饭。”
岑颂点点头,想到昨天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赶紧问道:“江锐宏怎么样?王龙他们呢?抓住没有?”
时韫裕一边抱她下床一边回答她的问题:“都解决好了,昨天晚上已经做好笔录了,不过警察今天还要来医院一趟。”
岑颂吞了吞口水:“要问我吗?”
“嗯,不用怕,能记起什么就说什么。”
俩人简易洗漱完,辛蛮也及时提着饭走了进来,看到岑颂打着石膏的两只手,故作痛苦状:“岑颂妹妹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辛蛮哥要心疼死你了。”
岑颂嘿嘿一笑,看着时韫裕:“学长喂我呗。”
时韫裕早有觉悟,吹了一下热粥,递到了她嘴巴。
辛蛮有电灯泡的自觉,饭已送到也准备走人,不过他想到什么,又返身提醒:“时主任,安阿姨好像过来了,就在你办公室门口。”
岑颂一愣,问:“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阿姨?”
时韫裕动作不减:“先喂你吃完饭。”
岑颂小声:“这样不太好吧?”
时韫裕抬眼看她:“有什么不好的?”
“岑医生。”刚喝完最后一口粥,几名护士就走了进来,“您现在方便吗?我们需要对您进行全面的检查,麻烦您配合一下。”
昨天晚上被送到医院已经是半夜了,再加上她低血糖晕倒了,医生只对皮外伤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其余的都没有顾及上。
时韫裕收拾好碗筷,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待会儿就回来。”
岑颂乖巧地点头。
虽然时韫裕在市一医院暂时被停职,但只是名义上的停职,就比如心血管主任办公室的支配权还在他这里,医院并没有要求他将钥匙上交。
安淑兰站在门口,像是有感应一般转头,看到时韫裕的身影,她一脸担忧地上前,关切询问:“韫裕,你没出什么事吧?妈妈都听说了······岑颂现在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时韫裕不和她拐弯抹角:“时晋和你联系了?”
安淑兰点头。
时韫裕这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我没什么大碍,岑颂还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安淑兰考虑到儿子的处境,为难地询问:“那你告诉她家人了吗?”
时韫裕目光一沉:“通知了。”
安淑兰叹了一口气,柔声安慰:“那你可得好好和人家父母认个错,多解释一下,岑颂这孩子善解人意,她父母肯定也是通情达理的。”
时韫裕“嗯”了一声,难得不反驳安淑兰的意见。
沉默一秒,安淑兰歉意道:“韫裕,这些事是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岑颂,要是妈妈当时肯听你的话,余泽也不会——”
“你不用道歉。”时韫裕打断她,语气并不轻松。
早在昨晚,江锐宏就道出了一个事实。
这件事,他并不无辜。
安淑兰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时韫裕慢半拍地解释:“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她克制地收回:“好,妈妈不提了。”
时韫裕抿唇:“好了,我先走了。”
“韫裕,妈妈会尽力弥补你的。”安淑兰看着儿子渐去的背影,鼻子一酸,叫住他,“法庭上,妈妈会给你一个交代。”
时韫裕脚步一顿,足底犹如灌了铅一般,不可察觉地笑了声。
有什么用呢?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
不知是不是受伤住院的缘故,岑颂变得有点嗜睡。
一个午觉持续到傍晚,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时韫裕坐在她的病床前,静静地削着苹果皮。
岑颂的心蓦地柔软,笑嘻嘻地问:“时主任不去坐诊,怎么跑来给我切水果了?”
时韫裕看她醒了,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岑颂:“你又叫辛蛮哥去买吗?”
时韫裕:“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