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央摇摇头,眼睛闪烁着,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软糯道:“没想到苏大人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我都忘记了呢!”
苏季扬忍不住抿嘴,却仍冷着脸。
“他自然比你有太多比不上的,瞧他那一副呆滞的样子,你不是将马车交给他处置吗?我猜呀,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肯定把事情全部办砸了。”
“那我呢?换成我,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苏季扬伸手揽住了小太监的肩膀,忍俊不禁,心想,我看你还能如何拍这个马屁。
如此一来也太小瞧了南央多年的太监生涯,论别的不行,拍马屁是生存第一要义。
“换成我们苏大人呀,你只要站在那里,随你怎么安排,都没有人敢有异议,因此也不会办砸,不过随着你的心办,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并且,办完了事,大家都还要感恩戴德地夸赞,苏大人好呀,一副仁慈爱民心肠……”
南央边说,边伸手,轻轻碰了碰苏季扬的脸颊,又赶紧收回手,像极了一只忍不住伸手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小猫,故意使坏。
被她触碰过的脸颊,绒毛微微有些痒。
苏季扬浑身都有些发痒,身上也渐渐烫了些。
门外突然有人通报,声音犹豫且试探,苏季扬也不避嫌,伸手将南央整个抱在腿上坐着,且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通报的小厮得了苏季扬的应允,轻轻一开门便赶紧举起双手把眼睛捂住,低下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被主子一刀咔嚓了。
身后跟着的,是一个青衣少年郎,谢之遥。
“哦?”苏季扬笑了笑,并未放开南央,尽管此时模样有些过于肆意张狂,但他仍保持着这个姿势,等着谢之遥进来。
“交给你的事,这么快就办好了?”
谢之遥见苏季扬坐在桌边,腿上坐着个瞪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太监,也并未太过惊讶,只是一脸坦诚作揖道:“苏大人,是小生肤浅了,此事十分难办,小生特来请教。”
“如何难办,你倒说与我听听。”苏季扬的脸上难得露出柔和的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和这样简单的年轻人说过话了。
谢之遥分析道:“马车惊驾于闹市区,苏大人的车舆十分贵重,虽不再要了,吩咐小生补偿百姓,但如何补偿,是一大桩问题。”
“若直接将车舆补偿给百姓,断然简单,但实则不可行。惊驾百姓多人,车舆只有一件,补偿给谁好?给谁都有人觉得不公平。若只给予那险些撞伤的母子俩,普通百姓,得此一件珍贵车舆,又如何使用?于大街上使用,则与身份不符,自然引得妒忌。闲置于家,平民百姓的家中又如何能放得下如此大件的收藏品?如若折卖,哪家典当铺又敢收苏大人的车舆。”
“于是小生想到,是否可以拆分,将车舆平分给百姓。但此时,又有龃龉。车舆之上,有名马,木材,锦缎,坐榻,皆为名贵之物,周围百姓,随意分一件都已是很大的恩赐。但究竟该将何物分给何人?则又有不同,有人认为锦缎比木材贵重,有人认为名马更佳。但分了锦缎之人,又隐隐觉得旁人比他分得好。”
“因此一件好事,明明是苏大人破天荒的赏赐,真正落在百姓身上,却能闹得邻里不睦,众人互相嫉妒眼红,无法有绝对的公平。”
南央眨着眼睛,哈哈一笑,“你这个书呆子!我有一非常简单的妙法,你可要听听?”
谢之遥对小太监的指指点点也并未不悦,耐心地鞠躬道:“还请小先生赐教,小生感激不尽。”
“最简单的办法,你可以差人去把马车上所有的东西卖钱呀,卖成了钱,然后平均分给当场的每个人,钱的数目大家都一样,可还有什么不公平的?”
谢之遥却笑着摇摇头:“如此一来,你说我该差谁人钱卖这个钱呢?无论差谁,总有猜忌,此人是否当真卖了这个数字,有无贪腐。”
南央不服气地辩解:“那也很简单呀,如若有人担心贪腐,那大家都跟着他去典当行,盯着他完成交易,不就绝对公平了吗?”
苏季扬大笑,摇摇头摸了摸南央天真的小脸蛋道:“那此时,所有人都会怀疑,此人是不是与典当行的老板有勾结。你又要如何证明?”
谢之遥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如何,没有一个良好之策。”
南央气鼓鼓地从苏季扬身上跳下来,“照你们这么说,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办成,没有一件事能让所有人认可,没有一件事说完美的!”
苏季扬也站起身来,颀长的身体逐渐走近谢之遥,望着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郎,叹惋道:“难得你小小年纪,明白我在对你说些什么。”
“小太监,你应当见过你师傅和宫里其他的公公,都是怎么办事的吧?”
南央缩了缩脑袋,小声嘟囔道:“他们办事……他们办事从来不讲道理的呀,不听话的人,就直接想办法用酷刑,手段多得很。如果实在不成,那就杀了。”
谢之遥惊讶地看着南央,原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