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想到他还有备用钥匙,失策。
吸尘器像生化武器一样在奚容跟前开出一条道,我讪讪地转过头去迫使自己不再看他,奚容走近,我把腿盘起来,给他留下打扫地面的空间。
奚容在我身后走了一圈,将吸尘器关掉拿出去,躬身捡掉了我掉在地上的零食包装袋和小纸团,把我扔在床上咸菜干的衣服抖了抖挂起来,接着又默默地回来,给我倒了一杯果汁,还洗了一盆紫溜溜的葡萄。
我斜了一眼手边多出来的杯子和盆子,什么都没说。
他好像刚才出去过了一趟,买了好多吃的回来。
做完这一切,他却还不走,反而绕到我身后,我注意力涣散地打着游戏,屏幕里的小人被怪物干趴下了一次又一次,我的水平简直是直线倒退,丢脸死了,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反应,奚容从后环住了我。
我僵了一下。
他低下头,揉了揉我的发顶,轻声说:“别生气了。”
我没动,依旧沉默着,电脑里的小人被刺猬陷阱扎得吐血倒地,屏幕上再次出现鲜红的两个大字,GAME OVER。
第34章
我把鼠标一摔,抿了抿唇,不得不说奚容真的很知道如何让我心软,可我不生气又怎样,我知道他根本没打算退让。
我推开他,抱着电脑,把阵地转移到狗窝一样被子也没铺的床上。
奚容在原地站了片刻,默默离去。
他出去之后我也没心情打游戏了,不过他不在也好,这两天我又有些不舒服,身上怪痛的,不外乎是皮肤的某些地方又破了,我用毛巾把背后的血擦干净,用大号的的创口贴贴住,然后熟门熟路地把毛巾上的血迹搓掉,一切秘密都随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
中午奚容来叫我吃饭时我已经收拾妥当,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我跟在他身后,却见餐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诧异了片刻。
奚容说:“咱们到外面吃。”
我没作声,心说,这架吵就吵了,你连顿饭都不给我做了吗?
奚容道:“你想出去,可以,但我陪你一起。”
他用钥匙打开门,语气和缓,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实则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看了一眼,径自跨出门,他在我后面替我挡着门,前方是一段台阶,奚容锁上门后,一只手臂习惯性地抬起要将我搂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我先他一步躲开,说:“不劳您费心,我自己走。”
我笑了笑:“反正您成天盯着我,我也跑不到哪儿去不是?”
他看着我,眼神黑沉沉的,最终放下了手。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
奚容的车就停在门口,他让我上车,亲自把我塞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我再次发现我在他面前真的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只有任他摆布的份。
我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我倒是想溜、想跑、想离他远远的,可我走了,他要怎么办啊?
要是我哪天真的不在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谁来拉住他?他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傻事怎么办?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事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某个瞬间,我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挺好的,我不介意时时刻刻痛上个几回,就算拿烙铁在我身上烫几个洞也无所谓,只要我还留在这人间……说不定我真的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他走下去呢?
可先不论他若是真见识了我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会作何感想,我在这人世间,也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以前看过一种说法,真正的死亡并不是rou体的消减,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只不过代表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而葬礼则意味着社会对此的正式宣告,最后,是遗忘,将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现如今,我这个人已经被这个社会、这个世界抹除。
我最后仅剩的,只有奚容。
这样的我,又该以何种面目,陪伴在他身边?
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吧……
我心底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奚容已经发动了车子,载着我往熟悉的道路开去。
我们来到了一家以前常去的西餐店。
我总是点rou酱千层面配小面包,而奚容吃黑松露牛肋排。
典雅的音乐回荡在装潢Jing美的大厅,周围人来人往,并没有会特意注意到我们两人和这一张小小的方桌。
服务员在桌子的中央的镂空烛台点上了一支蜡烛,火烛边的黑色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支盛放的白玫瑰。
奚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但我拒绝了他想让我喝酒的打算。
这酒我自然是断断不敢喝,本来维持现有的理智就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我实在生怕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可最后明明没喝酒,我却好像也醉了一般。
回去的时候天上的星光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