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说的,他敢对姜娘子不好,我第一个揍他!”孙德旺哈哈笑着,把钱掌柜二人往屋里让。
一干人落座,寒暄过后,袁嬷嬷环视一圈,“怎么不见卫掌柜的母亲?”
林氏答道:“他娘身体不好,吃了药歇着呢。”
“这才几时?太阳还没到树梢。”袁嬷嬷讶然,“来时我们夫人让我给她带好,还有几句话要和她说……”
卫尧臣知道这是姜夫人不放心,让袁嬷嬷探听来了,因道:“我去请母亲。”
孙德旺眼珠一转,马上附和道:“就是,哪有商议儿子终身大事,当娘的不在场的道理?林氏,你去伺候你妹子起来。”
说罢给她使了个眼色。
林氏依言而去,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挽着小林氏从里屋出来了。
袁嬷嬷仔细打量,那小林氏穿着很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若不是眼神呆滞,神情麻木,浑身带着股浓重的药味,看上去和正常人也差不多。
林氏跟教小孩子一样,“这是钱掌柜,这是袁嬷嬷。”
小林氏呆头呆脑地发出几声模糊的声音,随后挨着林氏坐在长凳上,低着头,不一会儿竟然发出阵阵鼾声。
卫尧臣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有点不大好看。
袁嬷嬷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吃了安神的药,也不点破,只拿着卫尧臣的八字,笑呵呵道:“我们夫人的意思,若是八字相合,就在年前下定,等开春再办喜事。说是入赘,可咱也不是那等轻狂人家,作践赘婿……”
“咿?”小林氏忽然直挺挺站起来,惊得众人皆是一噤。
小林氏转动了下浑浊的眼珠,发出两个模糊的字眼:“入……赘?”
袁嬷嬷站起来微微一躬身,提高声音说:“卫太太好,我家夫人说,小九到了姜家,她定会当儿子般看待,若是太太愿意,也可以跟着小九到姜家……”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小林氏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行,不入赘,不入赘!”
袁嬷嬷脸色唰地变得铁青。
孙德旺急了,指挥林氏:“还不快把她弄屋里去!”
“不入赘、不入赘!”小林氏披散着头发,撒腿就往院子里跑,发疯的人力气大得惊人,卫尧臣和林氏两个人竟没拦住她。
二丫见势不妙,抢先一步把院门关上了。
小林氏狂呼乱喊,猛地双目圆瞪,像看到什么幻象似的狂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上气,忽而又凄惨地号哭起来,好像有什么人要杀她一样。
把袁嬷嬷和钱掌柜二人都闹呆了。
好容易把她弄到炕上,灌了碗药下去,小林氏才算消停下来。
“对不住对不住。”孙德旺抹着一脑门子汗,讪讪笑道,“她疯疯癫癫的,偶尔说些颠三倒四的疯话,我们都不理她。”
袁嬷嬷却道:“天不早了,您家也忙着,我们就不留下添乱了。”说罢扭头就走,丝毫不顾孙德旺的再三挽留。
马车刚动,卫尧臣气喘吁吁追上来,“袁嬷嬷且留步!”
袁嬷嬷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心里也不好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能把我见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夫人小姐。”
卫尧臣声音带着点鼻音,“我娘做不得我的主,嬷嬷,我愿意入赘,我不贪姜家的财产,姜家现在的一切,往后的一切,全是东家的,我可以去官府立字据!”
袁嬷嬷愕然,半晌才欣慰地一笑:“嬷嬷托大喊你一声小九,小九啊,这事成不成,最终看的是小姐……”
车帘落下,马车摇摇晃晃走远了。
卫尧臣定定望着远去的马车,心就像一片落叶,一会儿飘向云端,一会儿又被风吹落在地。
他回家去,母亲已经睡熟,二丫在旁边守着,隔壁姨母姨夫的房门紧闭。
默默坐了会儿,又觉得十分无趣,卫尧臣就去布铺看了看。
还有七八天就是年节,他交代郝账房给伙计们送年礼的事,转身欲走,却见郝账房偷偷觑着他,张了张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卫尧臣笑骂道:“一个大老爷们跟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快说!”
郝账房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掌柜的,街面上都在传鞑子的细作混进城了,我觉得不大对劲,您就没听见什么风声?”
卫尧臣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怎么说的?”
“就这几天,您一直忙着家里的事,可能没注意。”郝账房答道,“有说鞑子装成商人的,有说混在讨饭的人里面,说什么的都有,您看街上巡逻的差役都多了。”
卫尧臣隔窗看了半晌,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铺子前就过去三队差役。
可是很奇怪,隔着两条街的那片铺子,就只有一对巡逻的!
卫尧臣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我去大杂院看看,有事你去那里找我。”
但还没迈出铺子,四个黑色劲装的Jing壮汉子就来了,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