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的心,也跟着添了抹淡淡的忧伤,“你这么好,你父亲定然舍不得你的。”
“我哪儿好了?没读过几本书,不识几个字,家无薄产,身无长物……”
“你还不好?”姜蝉吃惊地望着他,“有情有义,善良,有同情心,又有本事,昌盛布铺能有今天全凭你!要是你不好,世上也没有好的了。你父亲不认你,是他的损失,且说了,就算他认你,最后也要看你愿不愿意认他。”
“我真那么好啊……”卫尧臣笑了起来,日影里,那模样竟带着两分憨气。
许是太阳地里站久了,姜蝉觉得脸上有点发烫,用帕子扇扇风,“我叫金绣备了饭,去花厅吃吧。”
秋风飒然而过,金黄灿红的叶子簌簌飘落,大地好似织锦一般。
半个月后,给襄阳侯府的第一批蓝印花布如期交货,与此同时,通州织坊的坯布也大量上市,接单、发货、对账、催款……卫尧臣和姜蝉二人忙得不可开交。
孙茂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这些天他一直躲在姜家没敢出门,因见顾一元没再找麻烦,警惕性松懈不少,想着回家拜见父母,两手空空可不像话,便打算去集市上买点东西。
经过隔壁大门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
“大哥。”赵霜霜抱着个蓝布包袱闪身出来,“我天天在门口等你,终于等到你了。”
孙茂瞪大眼睛,“等我?干嘛?”
赵霜霜嗔怪地斜睨他一眼,“先前不是说要备好谢礼去看你么,怎的就忘了?我在悦来客栈扑了个空,好容易才打听到你住姜家……喏,这是你的行李,小二扔了,我又捡回来啦。”
孙茂气得接连问候小二的祖宗,这口怒火消了,方接过包袱,对赵霜霜道了声谢。
赵霜霜客气两句,指着他的脸道:“孙大哥,你脸上怎么青了一块,被人打了?”
当时孙茂满身血迹躺在姜家门口,赵家门房也看见了,但事情缘由谁也没打听出来,赵霜霜便留了心,暗中守了这么多天,终于逮到机会问了。
提起这事孙茂更气,不待赵霜霜细问,满腹的牢sao话一句接一句往外冒,神色激昂,言语悲愤,唾沫星子满天喷!
赵霜霜想听,又受不了他这粗鲁劲儿,一面用帕子虚虚遮着脸,一面悄悄往后退。
她退一步,孙茂就跟一步,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竟有点死缠烂打甩不掉的意思!
赵霜霜不由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孙茂带来的消息更劲爆,很快把她那点子不适压了下去。
姜家铺子给□□老大洗钱!
若不是孙茂在跟前,赵霜霜真想放声大笑,这下可好了,终于抓住姜蝉的把柄了。
听孙茂的意思,姜蝉没答应,那也没关系,京城这个功利窝子,不定有多少人眼红姜家的蓝印花布生意!她只要把风散出去,不愁没人推波助澜。
谎话说一千遍,假的也成了真的。
赵霜霜虚情假意安慰孙茂一通,递给他一个素面荷包,“这里面有几个银裸子,知道你不缺钱,好歹是我家一番心意,收下吧。”
孙茂生平第一次收到女子的荷包,当即就开始晕晕乎乎的,舌头也打了结,等回过神来,面前早没赵霜霜的身影,赵家的大门也紧紧闭上了。
他吧唧吧唧嘴,心情忽然开朗许多。
门房透过门缝瞅他,撇撇嘴角:乡巴佬没见识,一个打发下人的荷包都能把你乐疯了……
赵霜霜一路奔到上院,恰好祖母和父亲都在,忙把听来的消息细细说了。
赵母头发已经全白完了,干瘪的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就这么办,寻几个人去茶馆酒肆大肆宣扬,那顾一元早上了官府的缉拿目录,我不信这次姜家还能平安无事!”赵母恨恨道,“非要姜氏跪下来求我们不成。”
“且等等,不能听风就是雨,那丫头jian伪狡猾,或许是她设下的陷阱。”赵华也明显瘦削许多,眼睛闪着幽暗的光,全没了昔日的儒雅。
赵霜霜道:“我觉得不像,孙茂一副要把她撕了的模样,他那人又蠢又轴,演不来的。爹爹,你看看咱家入不敷出,庄子被姜家扣着,股利一分拿不到,下人们裁了一半多,我贴身丫鬟就剩一个,一件应季的新衣都没有,我都不敢出门!”
说着,坠下泪来,“哪家小姐过得我这样惨?祖母,爹爹,我已经十八了,难道要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吗?”
赵母搂着孙女,心疼得嘴唇直哆嗦,“别急,马上就中秋了,我连给姜氏发了三封信,她不敢不回来,到时就有新衣穿了。中秋过后就是菊花宴,祖母亲自给你相看!”
赵华听得心烦意乱,起身在屋里转悠了半晌,Yin沉着脸道:“又快到冬天了,各处都伸着手要银子,薛峰偏偏又要查国库……不能再拖了,我派人去查查,若那小子所说属实,咱们就狠狠给那丫头来一下。”
翌日,孙茂启程回真定,可临上马车,他却驻足不前,抻着脖子一个劲儿往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