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嗡嗡的议论声中,只听一个悠远婉转的女声哭道:“郎君呀——”
清音袅袅,似哭似叹,回旋飘渺,直令人心神一荡。
“玉春楼相逢雨中,与郎君一念终生,奴家喜啊,此生欢愉,全系君身。”
众人一听,哦,原来花楼认识的!
“郎君呀——,为何一去不归?徒留奴家夜夜泪沾襟,眼见肚子难掩,可叫奴家怎的是好?”
众人再听,这事赵大人就不对了,搞大人家肚子就跑,忒没担当!
赵华在门洞里听得面红耳赤,一脚跨出来,怒道:“兀那刁妇,红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就不怕吃官司吗?”
那妇人扯着他的袖子,口口声声喊着郎君,她旁边的小男孩上来就抱着赵华的腿喊爹,赵家下人撕掳着那母子俩,还有路人上前帮忙拉架的,门口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不知谁给赵华一脚,咔嚓,正中要害!
赵华惨叫一声,捂着那啥,双膝一软向前拜倒,就那么巧,咣地跪在那妇人面前,那妇人见机倒快,立即掩面哭道:“郎君啊——你终是认下我啦!”
认个屁!影壁后的赵母差点骂出来,喝令道:“报官,拿大老爷的名帖去顺天府,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你好狠的心呐,说要给我赎身,诳走我二百两银子,还要抓我坐牢……我不活了!”说罢,那妇人低头撞向门口的大石狮子。
赵华大惊,心知这人决不能死,死了他跳黄河也说不清了!
说时迟,那时快,赵华正好在她前面,当即一伸胳膊,死死将那妇人抱在怀里。
第28章 万事难不倒
那妇人冲力极大,只听一声巨响,赵华脑壳重重砸在地上,差点没给他摔死。
下人们七手八脚去扶,奈何那妇人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赵华身上不撒手,扶也扶不起,扯也扯不开。旁边还有个哭声震天响的男娃娃,这一通闹,赵家的门口比菜市场还乱!
看热闹的起哄道:“别看嘴上说不认,看看身手这个利索,心里准是认啦!”
“听听那声,咣!”有个汉子夸张地比划了下,“简直是拿命拦啊,我看出来了,赵老爷绝对和她有一腿!”
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的老者道:“据我所知,朝廷严禁官员狎ji宿娼,赵老爷是犯法了吧?”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人群外围的王御史。
王御史冷冷瞥了赵家大门一眼,甩着袖子摇摇晃晃走了。
躲在影壁后的赵母一看情况不对,心想再这般闹下去,明天赵家就成全京城的笑柄了。忙命仆役把赵老爷连同那对母子带进来,不管如何,先把事态平息了再说!
角落里,目睹这一幕的金绣不禁咋舌:“这人一接进来,想再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老夫人是打算认了大孙子?”
“不可能。”姜蝉轻声道,“即便真是赵老爷的骨血,赵家也不会认——狎ji的罪名一旦坐实,赵老爷的仕途就完了。”
赵母掌管赵家多年,再惊慌失措也不会忘了这个道理,如此轻易让人进门,说白了还是太自信,没把那俩人当回事。
更何况是假的!
初夏的知了幽幽长鸣,窗外树影婆娑,衬得屋里光线一明一暗。
姜如玉如今连泪也没有了,只睁着一双明洁的眼睛盯着承尘出神。
姜蝉给母亲打着扇,极力语气平缓地将大门口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他们真把人接进来了?”袁嬷嬷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想干什么?问也不问一声,眼里还有没有夫人?”
袁嬷嬷越说越气,“这半天过去,老爷不见人影,上院也没人过来,把夫人晾这里不管了?就是欺负咱姜家没人!”
姜蝉道:“不管是真是假,赵家肯定会想办法让那母子俩闭嘴,我估计会给一大笔银子封口,少不了又朝母亲要钱,想想就恶心。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回真定。”
袁嬷嬷偷偷觑着姜如玉的脸色,见她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迟疑道:“要是都走,赵家有什么动静,咱们也不知道了……要不先去小姐那里住几天?”
姜蝉待要说话,却听院子里有人说话,隔窗搭眼一瞧,原是宁氏带着两个婆子来了。
“大嫂,老夫人怕你多想,让我赶紧过来说一声。”还没进门,她就在廊下大声喊上了,“大老爷根本就不认识那女的,至于孩子更是无稽之谈。”
姜如玉扶着袁嬷嬷的手慢慢坐了起来。
宁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她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发髻也有些散乱,“那女的找错人了,误会,全是误会!不过看她带个孩子也挺难的,咱们赵家一向仁善……大嫂,你手头有银子没有?”
姜如玉眼中刚刚燃起的光彩一点点消失,又躺了回去,“既然是那女人的错,应该是她向赵家赔罪,为何反倒我们出钱?”
姜蝉诧异地望着母亲,暗暗叫了一声好。
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