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曲妙妙那个赔钱货的亲闺女,赵氏待曲映悬这个便宜儿子,还算和善几分。
曲映悬考入高阳书院那年,赵氏还曾设了酒席,为他祝贺。
紧接着,赵氏话音一转,拉了赵恒印的手,搭在曲映悬手上:“眼下,你跟妙妙都有了好的安置,我这当娘的自是宽心不少,只盼着你表哥也有个安排,那才是好的。”
红师爷在外头听得恨不能跺脚。
没有老爷在跟前盯着,夫人这话真是越说越不着边儿了!
少爷才来青州上任不久,得姑爷一家帮衬,正是做些政绩的好时候。
这会儿往跟前杵这么个差事,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更何况,那表公子是什么个性子,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搁京城去问,凡是亲近一些的,也都知道那是个混不吝的主。
曲映悬不傻,自不肯接下这项差事。
他借口衙门口有事,推脱一二,逃也似的从上房出来。
赵氏在屋里骂他不孝,又说是个没良心的忘八羔子,富贵了,竟连兄弟也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己一个人享福。
赵恒印浑似不在意,摆手宽慰:“姑妈,要我说,您也是糊涂。”
又指着外头大门,振振有词道:“这知府衙门虽说是好,但哪里有宣平侯府气派呢?”
“搁我的意思,昨夜里,崔家的人低三下四的来请,咱们就该跟着过去的。”
他扁平的额头皱起,似是平地上挤出了几道沟壑,“您要给我安排差事,来找表弟苦口婆心的恳求,还不如跟您那姑爷、我那妹夫交代一声,来的果利。”
“亲家母是咱们大陈头首的巨商,天底下哪里没有他们家的买卖?听说这青州城都是人家的呢,您这个身份,说些什么他们敢不依的?”
叫他捧着说这么两句,赵氏脸上也浮出几分笑意。
她眉梢轻挑,回身在椅子上坐下:“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当初你妹妹出嫁,是那崔家低三下四的来求着咱们的。”
“你妹妹有个大吉大利的好生辰,那是我的福气,她的造化。”
赵恒印附和道:“您自是天大的好福气,祖母常说,咱们一家子的荣耀,都指着姑母您呢。”
赵氏得意地哼笑。
虽是美人迟暮,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几分流转,不难叫人看出,年轻那会儿定是位好容貌的佳人。
“若不是因你的案子迫在眉睫,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点头应了这门亲事。”赵氏语气惋惜。
赵恒印忙要磕头:“还是您疼我,等侄儿日后有了作为,自头一样便是孝敬您!”
赵氏含笑夸他,又赞他最孝顺不过。
“那咱们往侯府去?”赵恒印一心惦记着宣平侯府这门亲戚。
他那小表妹早些年就已经是灼灼之姿,素手纤纤抬起,便是不染脂粉,身着寻常衣衫也是耀如春华的明媚。
那回,他在曲家后宅寻姑母时,无意中瞧见过一眼。
小小的人儿抬手撩起鬓边的碎发,手腕儿莹白的泛光,眉眼勾出好看的曲线,身形更好,袅袅婷婷,恨不能叫人看一眼死了都值!
只那一眼,就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便是梧桐街最好看的花魁,也不及小表妹一根手指头。
可惜姑父盯得太紧,他寻不到机会常见。
唯有逢年过节,小表妹跟着姑母来家给祖父母磕头,他才能赶在一旁偷觑两眼。
偏曲映悬那小崽子是个自来熟,死活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
他有心找小表妹凑近说几句话,都始终不得机会。
哎,如今倒便宜了崔家那个病秧子。
真是可惜了了。
赵氏道:“傻孩子,急个什么劲儿?”
赵恒印含糊道:“我这不是怕开罪了他们家,惹表妹受到迁怒。”
赵氏成竹在胸:“开罪不了,咱们不去,赶在晌午,你表妹他们,就得过来。”
赵恒印瞪大了眼睛疑惑。
赵氏又道:“你且安心的等,我还能骗你不成。”
然而,过了中午又盼晚上。
一直到日落掌灯,外头也不曾有人禀报崔家来人。
赵氏耐着性子憋了快一个月,终是没能忍住,趁着曲映悬来跟前请安,顺嘴提了一句。
“我没跟母亲说么?”曲映悬故作惊讶。
赵氏心里忐忑,急道:“说什么?”
可别是崔家那边先出什么事儿才好。
曲映悬拍着腿叹气:“您这回过来,怕是见不到阿姐了。”
赵氏猛地直起身子,脚下踉跄两步:“妙妙她……她怎么了?”
自己这闺女好不容易才得了场富贵,还没孝敬自己呢,怎么能……
曲映悬忙上前将人搀住,解释道:“阿姐好好的,就是这些日子天热,姐夫犯了旧疾,崔家上上下下急的不停脚,连每年都要办的避暑宴都使了底下的掌事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