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倩倩与辛氏两个哭着抱作一团,旁人哄着,才把两个人搀到外头。
又要准备香火纸钱,又得叫人去安排一应发丧的事情。
辛氏正当难过,自不能主事。
曲妙妙又不敢自己擅做决定,只能请示到崔永昌这里,问他该是如何个流程。
“大舅舅总归是辛家那边的亲戚,不能以咱家的规制去办,你先比着寻常人家的规制,把一应所需都备好,等明天一早,咱们再问问母亲的意思。”
“成。”曲妙妙看了一眼里头哀声泣泣的动静,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出去。
没走两步,又被崔永昌叫了回来。
“你看了这些心里又要闹不如意,没得害怕,这事儿还是我去办吧。”
曲妙妙胆小,略微有些抵触白事这些。
平日里听说谁家老了人,她都要抿着嘴唇,生怯几分。
早起听到岿然楼那事儿,她就已经脸色发白,撑了一天,这会儿更是说不出的劳累。
“又胡说。”曲妙妙摆手拒绝,“那是咱们舅舅,又不是外人。”
她虽是怕,但总要顾及着辛氏的脸面不是。
这会儿推脱叫他来帮着应付,事后叫人知道了,不说她胆子小,不经事,只会怪她使小性儿端着身份。
崔永昌知道她的心思,也只能点头同意:“那你且自己注意着些,我哄了母亲回去,就过去找你。”
曲妙妙盯着他看,只觉得这人跟平时不是一个样子。
“嗯,好。”她点头应下,转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崔永昌又不放心,叫路平去了趟绿橘洲,请了曲映悬过去,给他姐姐壮胆子。
第14章 “她生得真高。”
辛氏虽有心将伍洋的丧事大办,却是不能。
正如崔永昌那话,有天大的富贵,到底不是崔家的人,就连想在宣平侯府办事,都是越了规制。
协商一二,也只得比着寻常人家,简单发丧。
辛氏忧伤过度,除了当晚命人杖毙了个明月楼跑腿传话的丫鬟,便病歪歪的倒下了。
府里事情本就多放手给了曲妙妙,眼下她身子不好,这白事安排,自然就落到了曲妙妙的头上。
道场办在辛家的老宅里头,与宣平侯府隔着没几道街就是。
五更天刚过,曲妙妙便坐上了马车,正要放帘子,就听后头有人追了上来。
“阿姐,我同你一道。”
曲映悬随她上了马车,宝梅揉着眼睛落后几步。
“怎么起的这么早?”曲妙妙探他手心的温度,觉得发凉,又叫宝妆将自己的披风拿来。
跟前没有外人,她说话也不拘一些:“你是不必来的,也不是咱家亲戚,过去了,又要心里别扭。”
总归不是什么喜事,他一个小孩子家,还是不去为好。
曲映悬身上披着蟹青,说起话来,却是一副大男人模样:“我不怯这些的,姐夫须得养伤,阿姐身边没个人跟着,我不放心。”
听他念起崔永昌,曲妙妙不免垂眸。
昨儿夜里,那人答应的好好的,说要陪自己过来,一起也有个伴儿。
谁知早起喊他,又是赖着不起,又要发脾气骂搅了他的好眠。
平白的误了时辰不说,还挨了一顿好骂。
那驴脾气的东西,以后再也不信他的话了!
“小姐,您且夸着些二少爷吧。”宝梅掩着哈欠帮腔,“夜里就千叮咛万嘱咐叫人四更喊他起来,我当是要念书呢,眼珠子瞪了一夜,都没敢合,哪知道,是要给你做护卫呢。”
她在小姐跟前伺候,都不曾这么劳神过。
真真是要把人耗死。
“好姑娘,有劳你了。”曲映悬跟宝梅道谢,又说要给她买五芳斋的糕点赔罪。
“可惯的她。”
曲妙妙疼弟弟,自然要帮着说话。
到了老宅,里头已是哭声一片。
天还没亮,透着沉闷的黑,弄巷里的穿堂风卷着刀子,打的门口两盏白灯笼扑隆隆的响。
曲妙妙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定了定心神,才与兄弟一道,迈门槛儿进去。
这府里本就有奴仆丫鬟,设了灵堂,又从侯府调了些人手。
这会儿子,两拨人各有各的主意,正急匆匆的乱做一团呢。
见能当家的人来,几个掌事都围了上来,后头管事婆子闻听消息,也找寻出来。
曲妙妙先是安排了外头的处置,又点宝妆宝梅两个到里头主事,负责一应的香蜡纸表。
伍洋是跟着辛氏白手起家的老人儿,他的白事,底下铺子里的各处掌柜都要过来。
按道理,吊孝的人上门,孝子要在门前跪迎,伍倩倩哭的走不动道,自然没法子来这院给人下跪。
没法子,由辛氏做主,将路喜认了伍洋做干爹,才全了这份礼数。
“少夫人。舅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