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望那般死因,总有蹊跷。
官府说是依规矩查办,可上头有太皇太后护着,只要不闹出逆反的案子,崔家就是规矩。
就看崔家这边愿不愿查明真相罢了。
“少夫人这话在理。”春姑姑见不得主子心中窝火,帮腔道:“凡是世家大族,暗昧之事多的去了,一家子里外,且不说那些老的小的,单是子侄儿女,便要人Cao碎了心神。”
“您也别太将这些怄心事儿放在心上。”
春姑姑蹙眉回想片刻,捡了个例子出来:“且记得咱们在京城那会儿,绥宁候府田家不也闹出过这等丑事,他家还是长房嫡出的少爷,都没见他们田家有过什么难堪。”
“人家亲的干的都不上心,何况岿然居那儿又不是咱们自家人的行径。”
崔家人丁不旺,崔永昌虽说是个不省事的,但同京城那些耍钱、狎ji、养小倌儿的少爷们,实在是不要太规矩了。
春姑姑说完这一车的话,还不见主子宽心,又朝两个小主子使眼色。
“是啊。”崔永昌忙上前一步,“好在是这会儿闹出来的,倩倩只是同他定亲,又没嫁过去呢,万事还有得计议。”
辛氏脸色铁青,葱长的指甲抠在桌沿,恨不能抓掉一块下来。
她叹了口气,拉住儿子的手,气地咬牙:“真真是嫌丢脸啊。”
未过门的姑爷在家里与人通jian,跑了那小娼妇不说,又闹出了人命。
这事若传出去,宣平侯府七八辈子的脸面,也别要了。
崔永昌倒不在意这些:“谁还敢笑话咱们不成?”
他顺势在辛氏身旁坐下,排着背给他娘顺气:“您儿子儿媳妇厉害着呢,谁要是因着这个在背后笑话,且打断了他的狗牙。”
“浑说。”
辛氏听了他三两句不着调的话,怒气消下一半。
她心里挂念着明月楼那边,努了努嘴:“你妹妹与那死鬼是说还没成亲呢,但请期合八字,那么多邻里亲朋都瞧见了。”
昨日下聘的酒席吃过。
成没成亲,在旁人看来,伍倩倩已经是人家苏家的媳妇了。
顶着望门寡的名声,伍倩倩便是她亲生的,日后这亲事也再不好去说了。
崔永昌道:“瞧见了又怎样?”
有宣平侯府撑腰,这天底下上赶着求娶的人多了去。
“总是不好的。”辛氏摇头,也不便跟他讲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想起明月楼那边,又道:“旁的先且不说,你舅舅如今身子大不如前,此事可别让人嚼舌头,到他跟前去说,你平日往那院去摸,也别漏了消息。”
崔永昌点头:“儿子省得,要常去跟大舅舅说话,哄着他高兴才是。”
辛氏点头,又转头同儿媳妇道:“家里出了这事儿,衙门口虽填报的因疾猝死,但那犯事儿的小娼妇,却还是要查出来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曲妙妙点头,将差事应下。
出了点春堂,崔永昌砸着嘴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刚才母亲跟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苏永望竟是因着这个?”
曲妙妙点了点头。
她额间微扬,眉眼舒张开来,与他四目而视:“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崔永昌命身后众人都退下,不必跟随,才小声的道:“听底下的人说,又是血泊又是伤口的,我当他是叫人追杀,才丢了性命。”
“哪能呢,得多厉害的贼人,敢来咱们府上杀人?”
崔永昌却抿着嘴道:“我还真知道一个。”
曲妙妙眼珠子转了一圈,想起昨夜他随口提起的那人,侧目望他:“你是说……小姑姑?”
说罢,她自己却先摇头:“不能的,小姑姑上等人品,岂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崔永昌当她还是不信,说话的音调都扬高了不少。
这边拌嘴,点春堂也是一副热闹模样。
崔永昌两个前脚出去,紧赶着明月楼那边就急促促的来了。
管事婆子在前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秋彤扶着伍倩倩下了软轿,才迈了一只脚进院门,伍倩倩就哭的站不起来。
辛氏当她是哭亲事不成,且坏了自己的名声,赶忙让人去搀。
春姑姑把人揽在怀里,给擦去眼泪,又说些大道理哄她:“好孩子,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只怪他命不好,承不了福气,有你姑姑、姑父给你做主,你这姻缘还在前头呢。”
伍倩倩唇色咬的苍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爹……我爹……”
她只不住的念这两个字,追问旁的,却只知道哭,再说不出旁的。
还是一旁的婆子躲着脚,把事情道了出来:“舅老爷厥过去了。”
只这一句,屋子里登时鸦雀无声。
伍倩倩把嘴咬出了血了,春姑姑到了嘴边的话,也被惊的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