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这话一出,屋内瞬间就静谧了下来,沈怀玉没想到青檀居然如此直接,从前宋临云这些有些逾矩的话只是和自己单独说说就算了,但是现在却是由青檀转述,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实在是有些羞赧。
沈怀玉耳廓上红了一大片,还是廪生及时打破了沉默,轻咳一声,“……既然明天要赶路,那么今日还是早点歇息吧。”
青檀接茬,庆幸道:“那幸好我还是早赶晚赶给我赶上了,公子还特意嘱咐我,要是这句话不送到,就要扣我的月银。我这一路上连饭都没吃几口,光顾着赶路了。”
他说完,这屋内又是死一般的静寂,他也是反应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说完以后,屋内都无人再说话了,挠挠头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说错什么了?”
不知这凝固的气氛维持了多久,还是王巍最先忍受不住,面无表情地道:“我先去歇息了。”
见到有人先行离开,忍冬也紧随其后,“那我去帮小姐再看看行李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诶,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走得怎么快,没个人回答我的问题呢?”青檀脸上带着不解,“好歹我也是大老远赶过来的呢,也不知道欢迎欢迎我,毕竟远来就是客啊。”
“阿玉,”廪生突然开口,“你先推我进去,我也想去歇息了。”
“阿玉?”青檀惊奇,“许三小姐什么时候还有过这个名字了?”
没想到青檀平日里看着呆头呆脑,这个时候突然敏锐了起来,沈怀玉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小名。”
青檀不疑有他,笑着道:“那许三姑娘的小名还挺好听。”
沈怀玉推着廪生往屋内走去,青檀赶紧把这件事给记在脑子里,寻常男女互叫小名实在是一件太过暧昧的事情,回头找个时间得赶紧告诉公子。虽然青檀自认在廪生和自家公子之间,寻常姑娘必然会更加青睐自己公子一些,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告知公子为妙。
沈怀玉在推廪生回屋内的路上,他突然叫道:“阿玉。”
沈怀玉原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被叫了一声瞬间回魂,“嗯?”
“我只是感慨,阿玉长大了。”廪生笑了笑,“我和师傅所求向来都是一样的,阿玉只要平平安安的,我就很开心了。”
廪生一直在沈怀玉心中就像长兄一般,被长兄知道自己的感情,沈怀玉实在是有些心虚。
她转移话题道:“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些?”
廪生侧头看她,“我只是觉得,阿玉应该很是心悦那个宋二公子。”
沈怀玉:“……”
被廪生的视线看得无处遁形,沈怀玉这才艰涩道:“怎么说?”
见她避而不答,廪生道:“阿玉的意思是我猜错了?”
这实在是有些步步紧逼了,但是沈怀玉也不想欺骗廪生,宋临云自六年前初遇起就是她在青城寺外的姻缘树下的雪中惊鸿,是独树一帜,占地为王的昳丽风流,是拱手相赠武陵色的温柔。
沈怀玉蹲下来和廪生平视,双手支在扶手上,眼眸湛如云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复而又肯定道:“你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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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州近些天变故颇多,宋临云受了点伤,一直在穆弘文的偏院里养着。他这伤口说深不深,但是说浅也谈不上,但看着确实是有些吓人。
当时一个匈奴兵被逼得狠了,趁着宋临云缠斗三个高手之时,猩红着眼,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伤了这个形如鬼魅的中原人,那个匈奴兵用的弯刀削铁如泥,生生从宋临云腰腹处划出了一道口子。
宋临云当即用扇子敲断那柄弯刀,其他匈奴兵看到宋临云受了伤,顿时chao水般向他涌去,毕竟要是杀了这么一个人,必定会士气大增。不过他也只是嗤笑一声,伸扇斩断了挥来的几柄刀。
“伤了我就想杀了我?天真。”
这样风轻云淡的姿态属实让人后怕,但是等到宋临云那日回来,却是只能靠着连缬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的。那弯刀果然削铁如泥,要不是宋临云及时斩断了那柄弯刀,的确很有可能会被腰斩。
就算他反应及时,腰上的伤口还是几乎深可见骨。
这伤足足养了好几日,等到匈奴退兵,他却还想要去金陵接一个女人,要不是被穆弘文给拦下来了,说不定现在的宋临云已经在去金陵的路上了。
穆弘文此时就坐在宋临云的床头,看着宋临云躺在床上,兴致缺缺地抛着枣子玩。
对于宋临云喜欢将东西抛着玩,穆弘文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像现在这样对穆弘文视若无睹的情况,却是罕见。穆弘文问道:“还在为我不让你去金陵生闷气?”
宋临云侧头看他,神情懒散,“外甥我哪敢,毕竟穆大将军一个不高兴,要砍人脑袋的。”
这Yin阳怪气的语气让穆弘文气笑了,“你那老子以前可没少给你送过婆娘,姑苏名伶,金陵花娘,广陵瘦马,世家小姐你想要什么样的都不缺,那时候也没看你对哪个上心,怎么现在整起这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