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循声仰起头来,春日的阳光太刺眼,那人挡住了大半,阳光在他的四周描了一圈温柔的边,背着光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未到豆蔻之年,小姑娘却已经对美丑有了基本的概念——
眼前这个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带了几分娇羞低下头,声音极轻:“哥哥,我迷路了。”
“看出来了,”大哥哥笑了,真好看,“哥哥陪你在这里等阿娘,好不好?”
“好!”小姑娘咧嘴笑,少了的两颗牙漏风,可爱得很,“哥哥,请你吃糖葫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大哥哥在她举起糖葫芦的那一瞬,有些怔愣。
是不是嫌弃她啊……
分明自己只吃了一颗,剩下几颗都是完整的呢!
“不想吃也没……”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见大哥哥头伸了过来,叼走了最上面的一颗糖葫芦。
“没有,”大哥哥明明是笑着的,阳光却将他的眼中照得水光一片,“很好吃。”
“哥哥,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他含着糖葫芦,声音含糊,小姑娘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一定是她听错了,因为下一刻大哥哥复又笑着转过头来,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两块绿豆糕,塞到她的手心里。
“我不贪你,还你两块绿豆糕。”
小姑娘开心极了,绿豆糕软糯,等下娘一块,她一块,正好。
“青儿!”有妇人的声音响起。
“娘!”小姑娘瞧见了阿娘,高兴地站起来挥手,怕撒了大哥哥的绿豆糕,挥的还是右手。
“哎呦,你怎么在将军府门口坐着!找了你好久,你这个丫头!”妇人跑过来,佯装生气拍了两下小姑娘,“急坏我了!”
“娘,你看,这是大哥哥给我的!”小姑娘献宝似的捧起手中的绿豆糕,端到妇人眼前。
妇人注意到一旁的人,忙行了个礼:“闻将军!我家丫头不懂事,给将军添麻烦了!”
“无妨,”闻举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心,眼中尽是温柔,“她很乖。”
“对了,她的‘清’是那个字?”
“啊,是青色的青。闻将军怎么了吗?”妇人疑惑。
闻举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笑道:“无事,是个好名字。”
将军府内。
柳枝抽出了新条,嫩绿点缀在枝条之上。
今日天气好,空气也新鲜,苏菱推着坐在木制轮椅上的沈辞南,在府中赏景。
之前沈辞南没有听太医的话,从马上跃下来,加之在地上跪久了,旧伤复发。
禁军那一剑刺得太深,已然达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这下,太医说什么也不让他再下地乱蹦跶了。
好在平宁将军脸皮厚度非常人所能及,坐在轮椅上大有坐怀不乱,指点江山的味道。
苏菱不由失笑。
“这么快,就到春日了,”指点江山的将军抱着兔子,发出一声哀叹,“府中的一片白梅林倒是不如冬日好看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就是你挑。”苏菱推着轮椅,理直气壮。
沈辞南怀中的阿菱兔一点头,表示同意。
“你这个小叛徒!”沈辞南用手指间点着兔子毛茸茸的脑袋。
白梅林前,苏菱蹲在沈辞南的面前,握住他的一双手。
“怎么了?”沈辞南微微诧异。
“你右脚踝早在居延一战之前,就有旧伤,对不对?”苏菱的一双杏眼水凉,里面满盛着沈辞南。
沈辞南瞧着她,他的小姑娘蹲在他身前,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白梅林,春风吹过,已是盛放的白梅落下了一场雨。
若是前世,正是因为思她成疾,躺在白梅林中自刎之时。
是结束,也是开始。
他以为是无底地狱,最终睁眼,却回到了从前。
是上天仁慈,给了他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沈辞南反握住苏菱的手:“萧关一战,一箭射中,攻下邙州,刀剑划伤。”
他尽量用最少的话,平白地诉说过往的那些年。
苏菱却听出其中的深意,轻易勾勒出了画面。
沙场,兵戈,鲜血。
在她缺席的这些年,他真的孤军奋战了好久。
眼眶发酸,泪水不自觉就掉了下来。
见她长久低着头,沈辞南俯下身,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小哭包,都过去了。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苏菱抬起脸来,眼中满是晶莹:“我们回临安,好不好?”
沈辞南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瞬,很快就笑了起来。
一张惊艳了京都的桃花面映在春风中,明亮至极。
“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写完啦,但是还有好多话没讲完呢,感觉不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