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臣微低下头,便看到怀中人漠然的双眼。他原以为,暮悬铃仍是埋怨他将她赶走,心中对他或者有怨,或者有恨,但贴在一起时,对方的心跳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她的心中十分平静淡漠,对他唯一有的情绪,仅仅是戒备和忌惮。
无爱无恨,就像面对一个陌路人。
哪怕此刻她语出讥讽,也只是冰冷地在试探他的情绪。
谢雪臣按捺下心头的疑惑与烦闷,对南胥月道:“我亲自监守,不会有闪失,也不会伤了她。魔界气息发生异变,明日其他宗门之人便会齐聚于此,共商大事。”
南胥月攥了攥拳头,只能点头接受了谢雪臣所言,亲自去给暮悬铃惹下的烂摊子善后。
谢雪臣抱着人进了一座空营帐,随手便设下了结界,阻绝他人的探知。他刚一松手,暮悬铃便一个身影溜到了墙角,碰到了无形的结界又弹了回来。
她皱了下眉头,不甘愿地回过身面对谢雪臣。
“谢宗主到底想怎么样?”她认清形势,不做无谓的挣扎了,自己找了张椅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真是出师不利,怎么就偏偏遇上仙盟最硬的茬——暮悬铃眉头紧锁,暗恨自己大意。
谢雪臣这厮,越来越狡猾,一定是故意说长了闭关期限,才会让敌人疏忽大意。
谢雪臣的身影缓缓靠近,来到她身前。暮悬铃呼吸一窒,神经紧绷,见谢雪臣倾身过来,她下意识便伸手攻向对方颈间,却被谢雪臣轻描淡写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谢雪臣微凉的指尖抵住了她的眉心,一股沁凉的灵力顺着肌肤贴合之处,缓缓涌入她的神窍之内。
她错愕地仰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茫然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脑中清明却又混沌——他在做什么?
谢雪臣清冷的声线莫名地有一丝柔和:“你太急功近利了,修行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内息紊乱,会留后患。”
她的灵力本就与谢雪臣同出一源,因为没有丝毫阻滞,甚至十分亲热地欢迎他的入侵,任由他的灵力进入神窍,游遍四肢百骸,理顺她紊乱急躁的内息。
暮悬铃没有从谢雪臣的气息中感受到任何的敌意,她也很清楚,谢雪臣是在帮她,所以她就更迷糊了。
“收敛心神,不要胡思乱想。”谢雪臣压低了声音道。
暮悬铃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闭上眼睛,心神守一,跟着谢雪臣的灵力运转玉阙经。
谢雪臣低头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伴随着呼吸而有蝶翼般的轻颤,看似是她,又不似她,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没有那么热烈温暖的情意了。
是他伤她太深了吗?
谢雪臣隐忍着一声叹息,认真地帮她理顺内息,半晌后,才撤回手,缓缓直起身子。
暮悬铃深呼吸着,感受体内灵力澎湃而温顺的涌动,谢雪臣确实是在帮她修炼,只是这样亲密的修行方式,任由对方的灵力入侵,就算是师徒道侣之间也极少这么做,更何况他们还是敌人。他出手太快,她猝不及防便被对方灵力侵入神窍,谢雪臣力量远强于她,她不敢妄动,只能顺从,但谢雪臣刚一撤手,她的身形便向后掠去,与他离得远远的,提高了戒备。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样的防范并不能起到实质作用,对方碾压性的实力,若真要对她不利,她束手无策。
“谢宗主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暮悬铃冷然道,“威逼不成,便想利诱了吗?”
谢雪臣将暮悬铃的防备清晰地看在眼里,她像一只被入侵了领域的猫,冲着他虚张声势地亮出尖利的爪牙。谢雪臣没有再试图靠近,其实拉开这点距离,于他而言同样是触手可及。
“你不必防备,我不会伤你。”谢雪臣道。
暮悬铃微微眯了眯眼,审视谢雪臣的神情,但见这人一如既往的淡漠清冷,叫人猜不出心思,她不禁有些烦躁。“哦?我倒不知道谢宗主是如此不计前嫌、宽宏大度之人。”暮悬铃语带讽刺,“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我只是奉师父之命接近你,虚情假意骗取你的信任,我的目的只有玉阙经。”
“是不是虚情假意,我自有判断,我看人只望气,听心,你与桑岐不同。”谢雪臣一双凤眸沉静地凝视暮悬铃,并没有轻易被她的话动摇心神。
暮悬铃嗤之以鼻,双手抱臂,语带挑衅地冲谢雪臣笑道:“你们人族就是喜欢自欺欺人,老实说,你这人冷酷无情,少言寡语,不及南胥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凭什么觉得我是真心喜欢你?方才要不是你打岔,说不定我就把他拐去魔界了。之前我赖在你身边不走,只是为了玉阙经,若早知道你把玉阙经传给我,我才不会想留在拥雪城当妖奴。”
因为暮悬铃的提起,谢雪臣不免又回想起先前所见的那一幕。暮悬铃极其暧昧地揽着南胥月的脖子,眼中漫着薄雾,似妖Jing勾人。他知道南胥月对暮悬铃执念颇深,也愿意成其好,但亲眼见两人举止亲密,却仍是忍不住心口烦闷刺痛。
更让他难受的是,暮悬铃对南胥月仍有一丝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