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 在这样一个地方开酒楼,就算不赚, 也不会亏才是。但采风送来的账本上,已经是连续几个月亏损了。
她不由得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采风也是有苦难言:“姑娘有所不知, 咱们的菜品是好, 但不知为何,打从前几个月,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总也找不出来原因。“
谢如琢合上账本,既不是动怒也不是责问:“亏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但你最近送往永州的信却是年后,怎么也没见你提?”
江南的利润一直是十分可观的,谢如琢对采风的能力也是十分看好,因此,采风在同期的一众掌事中也是风头最劲的,出了这种事,她面子过不去,便一直没说。
“我是想先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决,若是实在不能解决的话,再请姑娘出面。”
谢如琢闻言挑了挑眉头:“那若是我没来江南,你打算在多久时间内解决,半年、一年?你可有算一笔帐,江南这家店的利润能不能让你有底气瞒着我半年之久。”
海贝见状,走过去劝道:“江南富庶,利润可观,开支也不小,现在已然亏损了几个月,若是再耽搁半年不能好转的话,到时候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你如何同姑娘交差。“
采风一滞,不说话了。
谢如琢存着心想晾她一会儿,自顾自的翻着账本,一时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采风做事还是细致的,帐目上的一应收支记得清清楚楚,数字波动出现在年前那段时间,开支增加了一倍有余,流水却是没什么变化。
一般来讲,年前的物价总会比往常高,吃食行业也会多备些食材,开支增加也是常事。
果然,再往后看,后面的支出倒是渐渐持平了,但很明显的,流水的缺口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一月少于一月。
“年前那个月,店里都有什么大项的开支?”
采风见谢如琢终于不再晾着自己了,心里蓦然感觉一松,赶忙回道:“年前雪灾,江南受到的影响比较大,菜蔬都成倍的涨价,是以那个月开支大了些。”
这些肯定不是主要原因,谢如琢看着她,提醒道:“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特别的?”
这么一说,采风忽然想起件事情来,迟疑道:“要说特别的,也没有,只是年前酒楼里缺人手,便招了几个人,我看那几个人手脚麻利又肯干,月例和节礼也是比照大家一样给的。”
“那几个人今天当值吗,叫来我看看。”
采风道:“那几个人都是临时雇来帮工的,忙过年关那一阵儿,结了工钱走人了。”
“这么巧。”
谢如琢用毛笔将那一行突兀的账目划了出来,让采风看:“也就是说,从他们离开之后,店里的流水才每日都开始下滑的。”
每家酒楼都有自己的招牌与特色,这其中除了食谱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后厨里的师傅,师傅手艺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一家酒楼的客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酒楼的后厨都是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能进后厨的,一般都是同店里签了契书的伙计,一是为传承,二是为防止他人偷师。
采风一下子明白了谢如琢的意思,惊道:“您是说,这些人有问题?”
谢如琢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道:“这些人有没有问题,你作为掌柜,看不出来吗?”
这句反问如同一记耳光,响亮的抽在了采风的脸上,让她既懊恼又难堪。
采风却如同被炮仗烧着了一般,浑身都像着了火,这家店是她引以为傲的本钱,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子的底下作乱,还刚巧让谢如琢给碰到了,此时采风想宰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定了定神儿,她吩咐人将那段时间的当值表拿来。
“有匪君子”由于经营模式与众不同,跑堂是有机会进后厨的,但前提是有一个严格的轮值表,哪段时间里哪些人进过后厨,以及当时的主厨是谁,都能查得到记录。
如此,一旦酒楼的秘方遭到外泄能第一时间发现,查出原因,避免更严重的损失。
眼下这种情况,问题八九不离十就出现在主厨与那些个雇工身上,只要查出那段时间都有哪些主厨当值就知道了。
拿来之后,她亲自挨个儿的核对,但是酒楼里后厨的师傅都是轮值的,那些日子大家当值的天数都差不多。
采风有些头大:“姑娘,除开刘川刘师傅因为娘子病了,想多挣些药钱便与别人调了个日子之外,没有别的不对啊。”
谢如琢看了那个刘川的记录一眼,没说话,转而问她:“店里的菜色总体来说变化都不大,师傅也各有所长,客源流失如此严重,你有没有仔细对比过,到底是流失了哪一种口味的客人。”
采风语塞,她自恃八面玲珑,将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但遇到这些致命问题的时候,她却手忙脚乱,一问三不知。
此时她才明白,自己与谢哪琢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谢如琢将她的脸色尽数收于眼底,忽然同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