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圣康医院,已经是黄昏时分。整个医院笼罩在紫黄相交的云霞之下,医院主楼的尖顶直插云霄,那奇异而诡谲的光芒好像一只鬼手,攫住了医院的脖颈,再到全身,最后把它全部吞噬。白昼与黑暗相交之时,最易见怨灵。
孔毓兮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自己吓得一哆嗦。
毕时逸似有所感,牵起她的手,说:“走吧,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两个人进了医院,里面的一切还是毕时逸他们上回走之前的样子。孔毓兮没有来过,不会被上次的查找拘泥,所以毕时逸以她为主,看看还有什么自己遗漏的信息。就在毕时逸跟着孔毓兮上了四楼的时候,他看着陆睿庭的办公室皱了下眉头。
孔毓兮看他不走了,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这间办公室……我记得上次我离开的时候是关上的。”
孔毓兮闻声看向他的目光聚焦的那间办公室,只见办公室大门洞开,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衣帽架。
“你,你别吓我。”孔毓兮紧紧抱住毕时逸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
毕时逸安慰了她一番,让她待在这里不要动,自己进去看看情况。虽说他劝孔毓兮不要多想,但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只能先壮着胆子去看看。孔毓兮不想留在原地,跟在毕时逸身后一起小心翼翼地往过去走,她即便心里害怕,还是希望能在危及时刻保护他。
两个人靠着墙躲在门外,毕时逸悄悄伸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奇怪的不奇怪的东西都没有。毕时逸松了一口气,往里面走去,孔毓兮立刻跟上。
办公室只有一间房间,一眼就可以全部看完,空荡荡的房间除了桌椅其他物件都搬完了,半分藏人的余地都没有。
毕时逸看着还有些不放心的孔毓兮说:“你看,什么都没有,兴许是我记错了。”
孔毓兮点点头,虽然心底还有害怕,但现在似乎确实没有风险。
毕时逸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好让尘封的房间透透气。他看着底下的院落,越看越奇怪,忍不住叫孔毓兮:“小兮,你过来看看。”
“怎么了?”孔毓兮也走到窗边,她往下一看,惊奇道,“咦,这院子东南角的土地怎么往下陷呢?”
“我们上一回来院子的地是齐平的。”
房间里沉默了半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忽然,两个人齐声说:“是雨水!”
“对,一定是因为前两天接连下雨,冲得地面陷落下去,”毕时逸说完之后又有些困惑,
“可是,为什么只有东南角呢?”
孔毓兮灵光一闪,说:“因为东南角底下……”
毕时逸显然也想到了,跟着说了出来:“埋有东西。”
两个人急急忙忙抢下楼。
圣康医院花园东南角,毕时逸和孔毓兮对相对而立。两个人一个拿锅铲,一个拿漏勺,这是他们刚刚从医院食堂找到的工具。
两个人冲对方一点头,举起工具就开始挖起来。
工具娇小且不趁手,两个人挖土的速度很慢,但一铲一勺下去,土终究是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表面的土渐渐被清理掉,再往下挖很可能就能看到真相了,但两个人有点犹豫了。其实越往下挖,臭味越大,两个人心里已经清楚下面埋的是什么了。
最后还是毕时逸拿了主意:“挖吧,都已经到这了,总要亲眼看到真相才行。”
又挖了没两分钟,孔毓兮的铲子插进土里碰到个东西。她不敢挖了,哭丧着脸说:“我,我好像挖到了。”
毕时逸急忙走到她这边,接过铲子继续挖下去,孔毓兮站得远远的看着。
是一只已经腐烂的手,再挖下去就露出了多半条胳膊,胳膊上套的是白大褂。
毕时逸看着那条手臂,也失去了挖下去的勇气。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想扶着旁边的树吐一会,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孔毓兮赶紧过来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毕时逸看上去很疲惫,“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蚵蚵查不到很多医院里和师榕关系密切的人的生活信息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孔毓兮心里难受,不敢去看挖出来的东西,她刚想说不如先出去再做计划吧,忽然背后有只手拍了拍她。
可是毕时逸站在她的旁边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孔毓兮几乎被吓掉了半个魂。
“啊啊啊啊啊啊阿!!!”身后也发出尖叫声。
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葱少年。
孔毓兮有些恼:“你瞎鬼叫些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先叫的,吓我一大跳。”
“你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吓我。”
“谁吓你了,不过想问你句话。”
毕时逸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信息,问:“你本来想问些什么?”
少年不屑地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