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风九烟……不,风九烟在哪尚未可知,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就算他没有死,说不定你找到他已经来不及了,何况风九烟、风九烟他也未必会愿意救我们……”这些人心中也是十分慌乱,半天都没想出一个适合的逃生之法, “这样吧, 姑娘,你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又回到罹都的。有进来的路就比如有出去的路,那条路在哪!”
阿箬便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是如何潜入天极阁, 如何与天衢阁主发生冲突, 又是如何误打误撞的弄坏了法宝天算, 而后通过天算来到这里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听。
这群人听后面面相觑,唳山弟子向来与天衢阁交好,当即便怀疑阿箬是在扯谎, 其余几派的弟子倒是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和阿箬一样的猜测——天衢阁主果然是很早之前就盯上了罹都。
罹都之内有“九问”出世的消息疑似是他放出的,罹都之外那一重莫名的结界设下之后, 这里与外界隔绝, 可是天衢阁的法宝天算却还能连通这里——这一条条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答案,他们被困罹都, 是天衢阁主一手策划的Yin谋。
“我早就看出那老贼居心不良!”有人愤愤的叱骂:“那老贼来路不明,行事诡谲, 偏偏又会故弄玄虚,在上洛唬得一群凡人将他奉为神明,我看他根本就是个丧尽天良的骗子!”
“骗子倒不至于,天衢阁主的卜筮之术的确很准。”有人冷笑着开口, “但恐怕他虽然不是骗子,却是个野心家。上洛城中他已然控制了凡人中的天子与权贵,如今又设法将我们困在了离得远。诸位,我们都是各自门派备受器重的弟子,肩负振兴宗门的重任,我们要是死了——”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下去,但后果大家都猜得到。各个宗派的Jing锐折损于罹都,那么这天下就是天衢阁的了。
“我们必需出去!”有人按捺不住一声怒喝,好像打算豁出性命去撕开罹都之外的结界,“绝不能让那老贼的jian计得逞!”
“姑娘,”之前抓着阿箬胳膊的云梦宫女修这时再一次看向了阿箬,她似乎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从前的娴雅柔美,“我知道你害怕我们,不愿与我们同行,好,我们可以与你分开。只是姑娘你若是找到了妖王陛下,他也愿意再帮你离开罹都,那么还请你……”她深吸了口气,“请你联络云梦宫,让我宫中长老设法毁了罹都之外的结界,放我们出去。”
阿箬垂眸看着这些虚弱的修士,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们。
“姑娘,上苍有好生之德,你不帮我们,难道是真想让我们死么?”那女修急了,如果不是阿箬身边站着一个让她倍感威胁的银发聆璇,她恐怕会在一起扑过去抓住阿箬的胳膊。
“我不愿意你们死。”阿箬说:“可是……”她皱了下眉头,“我记得从前就有谁和我说过,罹都之内的群魔一旦涌入人间,必然会掀起一场浩劫。从前罹都是有聆璇留下的法阵困住那些邪魔,现在法阵已经被破坏,那么,就只剩下罹都之外那一重疑似天衢阁主设下的结界能够囚住邪魔了。如果那重结界被毁,魔就会重现人间。”
阿箬这番话说出口后,一时间静默无声。方才情绪激动的修士们没有一个反驳她,因为她说的确是事实。
“可是为了众生,我们就活该去死么?”漫长的沉默之后,有人用一声嘶吼打破了这沉默,“我八岁拜入唳山远清长老门下,三十岁筑基、百岁结丹、三百岁元婴大成,从此之后云游四方行侠仗义,我一生斩妖除魔无数,走过不知多少村寨,救下了不知多少无辜黎民,可为何这个时候我却要去死!”
其余的修士默然无言,但眼神都和这人是一样的。他们都曾是正道的弟子,也都做过救世济民之事。如今要他们为了苍生的安危死在这罹都之中,这未免太残忍了些。
阿箬和银发聆璇离开的时候,他们没有阻拦,只是瘫倒在罹都粗粝的砂石地上,呆呆的仰望着漆黑无光的天穹。
“你说,有没有办法既能救得苍生,又能救得他们?”阿箬在寻找风九烟的路上心烦意乱,于是开口向银发聆璇问道。
“你现在连你自己都救不了,还是少Cao心别人的事了。”银发聆璇毫不客气的说道。
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灵力的损耗了,直接抱起阿箬穿行在罹都的云层之中。风九烟的确是唯一有可能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人,但不知道风九烟可以不可以帮助别人一起离开。如果罹都剩下的修士都可以通过风九烟的根jing从罹都出去,倒也没必要再去破坏罹都之外的结界了。
可这份幻想太美好了些,当初送走阿箬一个人就消耗了风九烟不少的灵力,如果要让风九烟将罹都所有的人都送走,那简直是要他的命。
而且最最可怕的的一点是——就算所有人都走了,风九烟也是走不了的那一个。他是树妖,他的根jing深埋于地底,与这片土地相互依存,沧山祈峰若是毁了,他也会一块枯萎。
所以不管怎样安排,都有人要牺牲。
“我忽然有些懂你的感受了。”阿箬埋在银发聆璇怀中,闷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