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有时候确实会让我受伤。就算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让我不舒服的意思,你只是有你的个性。但我就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很累很难受。不过,”胡姗说,“我想跟你做朋友。我喜欢跟你一起玩。”
廖茗觉总算开口,尽管只是寥寥几个字:“那就好。”
“你会害怕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伤到别人吗?”胡姗像是好奇似的,突然从隔间里探出了头。
希望你真诚热烈。
“不会,”廖茗觉笑嘻嘻的,坦荡地回答,“只要跟人来往,肯定免不了吧。”
希望你勇敢坚定。
不知道是模仿她,还是发自肺腑的感慨,胡姗笑着点了头:“那就好。”
希望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伤害他人。
因为在所难免。
所以希望你能永远我行我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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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机急速下坠,根本听不清她说的话,悬空时又恐惧万分,万籁俱寂,导致她的声音仿佛俄罗斯方块中的凸起,越发难以忽略。廖茗觉的表姐比他们更早地为人妻,为人母,度过着他们所想象不到的日子,体验着他们所理解不了的生活。
欢乐谷与廖茗觉是他们唯一的交集点。
她在说:“她带我逃走了。”
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话,论谁听到都无法一时半会理解其中含义,只因太难相信,又不够了解,因而无法体会。
十六岁的表姐要被嫁给年龄翻倍的男人时,十三岁的廖茗觉做了谁都想不到的事。
山上有猞猁、野猪和猴子出没,道路泥泞不堪,树木密密麻麻。危机如绝望一般在黑暗中四处潜伏。天亮之前要翻过这座山。她不知道廖茗觉怎么联系到的邻村进镇的摩托,也不知道她如何打听到的出县的车次,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廖茗觉走在前面,在高高的草木间显得那样渺小。她拽住割裂手心的草,另一只手向她伸出来,眼睛那么亮,弥漫着孩子气的天真:“姐姐,我们快走。到了外面,洗盘子也好,找厂子上班也好,总能活下去的。”
“你爷爷呢?”表姐在问,“爸爸妈妈呢?”眼睛变成了两块陶瓷茶壶盖,将漫上来的眼泪压住,徒留酸涩在胸口徘徊。
廖茗觉不说那些,只说:“走吧。”
腿像抽搐似的疼痛,被露沾shi过的肩膀也好痛,她崩溃了,自暴自弃地向表妹哭诉:“我走不动了!”
在娘家,她很早就辍学,经常照顾表妹,陪着表妹玩。对她来说是游戏,但廖茗觉却不这么觉得。
廖茗觉伸出手去抓她:“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走。”
“我不走了!”她终于无法遏制,恼羞成怒地推开她,“你发疯吧?廖茗觉!你有病是吧!你想一想!我们怎么出得去!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不要再拉着我受罪了!你就会给我找罪受!”
她推开廖茗觉往回走,每一步的脚印都深深地下陷。村子里的人早已来追,把她带回去。她回过头,这才发现天早就亮了,只是山高树多看不清。她抬起头,远远看见廖茗觉站在原地,那么远,那么孤单。垂下眼睛,才发觉手臂上粘了血。廖茗觉的手被划伤了。
廖茗觉转过身。
她哭了,是个孩子,也像孩子似的哭个不停。廖茗觉嚎啕大哭,一头撞进黎明中去。
第52章 肖屿崇一个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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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在点名:“廖茗觉!”
“到!”胡姗回应。
结果理所当然得到老师的强烈谴责:“你丫的是胡姗吧!”
刚要记迟到, 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教室在一楼,廖茗觉直接骑着共享电动车冲到门口,喘息着连连喊“到”。老师早已见怪不怪, 皱着眉头让她把车挪远点:“公共电动车不是严禁进校园吗?”
廖茗觉穿越大半个座位坐下, 王良戊插嘴问了句:“你干什么去了?”
“她表姐要回老家, 去送人了。”胡姗帮她放书包。
“嗯, 因为我以前答应过我表姐,”廖茗觉说, “交到男朋友要跟她说。”
上午课间吃早餐几乎已经成为他们这群大学生的常态,毕竟早起实在不容易。廖茗觉往嘴里塞着吐司说:“少爷最近都不来找我们了,一个人孤立我们四个人。”
王良戊当和事佬, :“会尴尬的嘛。”
“有点可惜。”廖茗觉耸耸肩。
邓谆突然提问, 有点叫人猝不及防:“你后悔了吗?”
“啊?”虽然发出这个音节的人是廖茗觉,但胡姗也好, 王良戊也罢, 无一不朝他看过去。
“当初选了肖屿崇会更好……你会这样想吗?”他若无其事, 看起来好像只是随意问了句今天晚上吃什么。
廖茗觉停顿了,嘴角挂着面包屑, 眼神在天花板转了一圈。她问:“假如我说是, 你会让我和肖屿崇在一起吗?”
邓谆在用叉子刮盒子里的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