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太华低声道:“你把自己弄回了原来的样子?”
殷洛道:“那又如何?”
无量太华就笑了,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天方夜谭。
他一笑就笑了好一会儿,笑罢了突然换上一副狰狞的表情,嗔目切齿地看着殷洛,恶狠狠地钳住他的下巴:“你以为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你怎么会以为你还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应龙,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我的天界战神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竟然一直没忍心告诉你。”
殷洛此刻终于被激怒了,瞪他一眼,左手一翻,拿在左手的箭矢切块且狠地一箭从他的下臂横捅穿过去。
无量太华停下了嘴里说的话,转头看了眼插在自己手臂里的箭矢,狞笑一声。
“玉骨笛,下战帖。”他说,“要是想救魔神,让青君滚上天界来找我。”
下一秒,将殷洛立掌劈晕,一把扶住:“麟银,走。”
*
殷洛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一个似曾相识却又不完全一致的石窟里。
房间里点着味道奇怪的香,闻起来十足惑人心神。
他撑起身子坐起来,看见自己垂落在被子上的头发,觉得有些怪异。
他染黑的头发变回了霜雪似的白。
他想要走下床,却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一直在体内躁动的、强大无比的力量好似被吸噬殆尽,又一点点重新积攒起来。
身体里烫得厉害,一摸上去却冰冰凉凉。
殷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幻境,垂下眼睑。
不一会儿,无量太华走进了石窟,绕过小小的血水池,坐到床边。
殷洛抬起头:“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弄我的头发?”
“自然是因为我看不顺眼……乌漆嘛黑、死气沉沉,看着就扫兴。”
无量太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不过,你染头发和眼睛的时候,怎么不把那里也染了?”
他凑到殷洛耳边,用类似气音的声音道:“我看那一小簇毛,白得很呢。”
殷洛脸色大变地看着他,一把将他推开,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连身体都气得发起了抖。
无量太华被推开也没有再靠近的意思,却好似回忆起了什么,越说越是起劲。
“你身上那些……是怎么回事?——还有,脱你衣服的时候,你就算昏睡着也很有反应。你和青泽在一起的时候是在下面的?”这个一派堂皇的天尊啧啧几声,语气说不清讥讽还是嘲弄,见殷洛不肯回答,又道,“不愧是小年轻,玩得可真变态。”
殷洛道:“你到底是谁?”
无量太华道:“你不认识我?”
殷洛道:“若我认识你,你应该已经死了。”
“我应该已经死了?”无量太华一耳光把他扇趴到床上,又哈哈狂笑道,“可我活下来了,应龙,我活下来了!”
他笑罢站起身来,烦躁地转了几圈,一脚踹烂一旁石台,神情暴戾起来。
“你害得我这几千年生不如死!你害得我失去了一切!你害得我从天堂掉落地狱!你害得我!这么高高在上的我!竟然几千年来像蝼蚁一样活着!被逼得仰他那堆垃圾鼻息!被逼得看那帮微不足道的蠕虫脸色!你害得我吃尽了从没吃过的苦头,如今,你竟然说,你不认识我!”
不知怎么回事,这个一直心思深沉的天尊,从一开始进房间,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不但时怒时笑,还格外话多,情绪不稳定得狠。
“我是你的仇人。”殷洛颤声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量太华道:“杀了你?杀了你怎么够痛快,你不是一直想死么?我杀了你和做慈善有什么区别?”
殷洛道:“……”
无量太华走了两圈,又坐了回来,很开心地道:“我不杀你,但我早就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他神情亢l奋至极,鬓角可见微微凸起的纹路,皮肤偶尔会泛起泥金的色泽。
声音回荡在深深的冰冷石窟里,显出一种吊诡的餍足。
“我要毁了你,让你彻底声名狼藉,我要让你众叛亲离。我要让你变成所有人眼里的恶鬼、屠夫、娼l妇、暴君、凶徒。我要让你变成一坨捡不起的垃圾,我要让你彻底背弃曾经的自己,我要让你亲眼见证自己的不堪。”
“然后告诉天下人,你真正的名字。”
“你永远没有办法求得你渴望的牺牲。昔日的悲剧英雄永不复还,只能作为一个不堪的、真正的怪物活着。”
“然后你会死去,在你真正犯下抵消你昔日所有功劳也永远无法洗清的罪孽后,作为一个堕落丑陋到无药可救的、活着都浪费空气的、哪怕最卑贱的蝼蚁也可轻贱的、被正义惩戒的狂徒而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放一个不太重要的私设:
应龙和殷洛都是184。
青泽山妖体176(所以他眼里的应龙格外可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