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巨大的声响响彻在耳畔,青泽停下动作,猛地转过头去。
一块巨大的、雨水也浇不灭的火石被投石机投到了城墙上,砸烂一块城栏,天火灼灼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烧倒一面玄色旗帜。
这是天将攻城用的远程武器之一。
自己还在城楼上,怎么会突然有人用火石?难道不怕误伤自己么?
打断自己的动作,当真是罪该万死。
青泽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殷洛,紧走两步,走到护栏旁,看向城墙下。
玉骨笛手里拿着一道发着金光的诏令,站在阵后,指挥天兵列起一大拍投石机,将火石猛烈地向城墙处掷来。
出战之时还未同行的信使侍立在玉骨笛身旁。
这种带着金光的诏令,只可能无量太华亲下的军令。
他还在城楼上,无量太华竟然就等不及要用火石攻城了。
这样威力巨大、被九天玄火引燃的火石,这么大量地投掷,哪怕当真能砸死魔神,也必然会波及到同样在城楼上的自己。
他刚才看见魔神容貌,满腔怒火,只顾着折磨殷洛,连突入幻境的异状都顾不上计较。
青泽看了看城下,又看了看光滑暗淡的菩提度厄镯,暗骂一声,从手腕上取下,扔到地上。
从玉骨笛领命的时间点来看,那险些把自己困死在里面的幻境和无量太华脱不了关系。
这个一直对自己前倨后恭的天尊,竟然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活着回去。
城楼下的天将虽然依令投着火石,神情却都惊疑不定,好似觉得这军令很不可思议。
反而玉骨笛倒是神色如常,俨然并不因为过去和青泽的共同作战有丝毫恻隐之心。
一块块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石咚咚咚咚骤雨似的落下,在城墙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坑。
青泽在炮火轰鸣中转过头。
殷洛好似对外界毫无察觉,仍是心如死灰地躺在那里,俨然自觉就这样被砸死了也没关系。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青泽怒从心头起。
他这几百年来一直将斩杀魔神当成余生最大的奋斗目标,可见到魔神,竟然是让自己怜惜愧疚了这么久的殷洛就算了,殷洛身为魔神对自己毫不反抗就算了,现在俨然随便几个火石就能砸死了。
那他这几百年的痛下决心是什么?是笑话吗?!
轰——————!
又是一大批巨石坠落,其中有一块刚好落在殷洛身旁,余波震得殷洛咳出一口血。
被火石干干脆脆砸死?就此解脱?
那他就如殷洛所愿,让他死个干脆。
青泽执起长剑,重新走到殷洛身前,双目充血地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怒骂一声,收起长剑,狠狠拽着殷洛的手腕把他提起来,看着动作间鲜血从衣摆间隙流出,粗暴地擦了几下,把皱成一团的衣袍往殷洛身上一裹,把他打横抱在怀里,向内城跃下,在北狄空空荡荡、渺无人烟、一片死寂的偌大城池里一路飞驰。
他从来没进过北狄,万万没想到其内竟然空旷得一个人影都没有,连鳞次栉比的、昔日繁盛的屋舍上都铺了一层灰,好似荒凉已久。
安静得可怕的偌大城池内突兀地回荡着他飞行时发出的利利破空声,好似空房间里的掉落了一根针。
到了皇城范围,才终于有了声音。
青泽看着远处一圈一圈的、灯火通明的宫围和守在宫围外的魔兵,道:“你的寝宫在哪里?”
他问了,却没听到回答。
低头一看:
殷洛从被自己一把抱起就僵住了,听了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反应。
青泽皱起眉头,又道:“你的寝宫在哪里!”
殷洛道:“……”
殷洛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青泽又是纵身一跃,想到无量太华耍的Yin招,报复似的对殷洛泄露了一句天兵的情报:“你的魔将们应该就快要回来了,在他们回来之前那些天将攻不破北狄的城门。”
殷洛沉默地窝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待飞到皇城入口,青泽远远地看着因自己出现而脸色大变的魔兵,冷笑一声,身周气流激荡,震得众将向后摔倒、晕死过去,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入了魔族宫围,朝着殷洛指的方向大步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听到远远一串哗啦哗啦雨夜里的、铁甲撞击地面的、脚步疾行的踏踏声,接着是拐角另一侧不远处一道疾利地呼喝:“父亲大人一个人去了城楼?!为什么没通知我!”
“安平大人……是、是陛下不许我们告知您的……”
“你们他l妈——”身着战甲的青年神情暴怒,率一队魔兵从墙的另一面转了出来,看见与自己数米之隔的上古神兽,呼喝声戛然而止。
身后的随侍仍是弓着腰跟在他身后,哆嗦着嘴皮解释着,没想到他突然停下脚步,一头撞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