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时,陈京柏正整理文件准备开会,他顿了顿,招来助理取消会议,直接往学校去。
电话里班主任说阿蒲上课上到一半就突然晕了过去,被送去了医务室。
他赶到时,阿蒲还没有醒,比之前好像瘦了点,手背上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眼底浮现淡淡的Yin影。
陈颂像只大哈巴狗一样蹲在医务室门外,见他来,犹豫着问,“她会没事吧?”
“先回去上课。”
陈京柏难得没有因为逃课的事情拧他耳朵,他拉开阿蒲床边的椅子,问校医道,“她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吗?”
“目前看起来是没有,应该是过度疲劳导致的晕厥,等她睡醒就好了,建议带她去做个全面检查。不过你们家长也要注意些,学习是很重要,但也没有身体重要。”
陈京柏沈默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等阿蒲醒来。
他想起自己幼年时有多么期待过有个妹妹,那时候蔡盈刚怀孕没多久,知道消息的他开心得不行,每天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妹妹今天长大了没?
后来妹妹生了下来,蔡盈的情绪却一天比一天糟糕。
他对妹妹的期待变成了害怕失去妈妈的恐惧。
那段时间里,他也常常会听见蔡盈一个人偷偷哭,他让妈妈别难过,她只是摸摸他头说,我不是难过,只是生病了。
不知等了多久,等他再次抬头时,阿蒲就已经睁开着眼,眼神空空地看着天花板。陈京柏试探着喊了声她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
心底蓦地升起一股不安,他试探着又叫了声,“阿蒲?”
阿蒲这才悠悠转过头来,无助的眨了眨眼睛,开口想说话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巴。
看她这样子,陈京柏沉默几秒,“我帮你请了假,下午去做个身体检查可以吗?”
依旧没有说话,阿蒲点了点头,
去医院的路上,她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后座,手指不停绞着衣服。陈京柏看了眼她的动作,声音下意识温和起来,“你不用怕,只是做个常规的检查而已。我们去看看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有问题好好治就行。”
这句话,等陈京柏彻底拿到阿蒲的检查报告就说不出来了。
做完检查阿蒲便让他送她去补课,一个人开车回去时,他握方向盘的手几乎在颤抖,勉勉强强才顺利将车开回去。
已经是傍晚,残阳席卷着半边天空。家不远处停了辆车,待看清楚车牌,他深呼了口气,熄火下车,敲了敲前车的车窗。
骆商侧头看了眼睡着的阿蒲,身上盖着他的西装,他打开车门出去。
“阿蒲人呢?”
“送她回来的路上睡着了。”骆商眼睛瞥了眼他拿在手上的病例袋,看见上面的字,冷静道,“去过医院了?”
“你不用管这么多。”陈京柏心里烦躁,没什么好脾气。
“你冷静点再和我说话。”骆商眼皮冷淡垂着,待到觉得他差不多冷静下来才开口,“跟你商量个事,我想把阿蒲接到我那里去,应该听医生说了吧,她的情绪需要好好养着。”
说是商量,可他语气斩钉截铁,似乎只是告知,而不是商量。
眼见着陈京柏脾气又要上来,他淡淡道,“先听我说,你妈要是知道阿蒲的情况,她自己就会先崩溃掉。你爸就更不用说了。”
“换成你也是一样的,你知道阿蒲的性格,就算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她不会和你说。”
陈京柏沉默了一瞬,脑海里回想起方才在医院听到的话,“她的抑郁状态有点严重,虽然暂时还没有器质性的病变,但如果这种状态再持久的话,后果可能不太好。”
半响他才挤出声音,“那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
骆商淡淡道,“因为她会和我说。”
这一句话彻底地将陈京柏的话堵死,让他没有办法再辩解,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阿蒲是警惕和敏感的,不是不亲近他们,而是过于珍惜,怕自己的任何情绪会给他们带来不愉和麻烦。
这是道无解的题,只能用爱和陪伴慢慢消融隔在中间的那道墙。
而毫无疑问,阿蒲是十分信赖骆商的。帮他瞒着偷换补课老师的事,可以放心在他车内毫无顾忌的酣睡。
陈京柏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目前,他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骆商不会伤害阿蒲。
和老房子着火一个道理,薄情的人动起情来也一样疯狂。
陈京柏嗓子紧了紧,“你让我好好想想。”
话音未落,阿蒲睡醒从车上下来。看见站在车外的陈京柏时,她心提到嗓子眼。虽然他没有亲口说过,但阿蒲感受得到他不喜欢自己和骆商在一起。
眼神偷偷瞄到一旁的骆商,他却只是嗓音温和,“醒了就进去吧。”
陈京柏在阿蒲进门没多久后进去,阿蒲刚想开口解释,“哥……”
“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