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狡猾。”男子捏了捏她的鼻尖,笑了笑,“想不想知道你爹的名字?”
“随便。”桑榆懒懒地闭上眼,“我比较想知道你的。”这男人身上有一种温暖坚定的气质,就像是古老的城墙、高峻的山脉,永恒的存在,教人不由自主想要依靠。而龙雍也,是一种静默的疯狂,似是间歇性火山,在无害甚至诱人的外表下,潜藏着毁灭的因子。
截然相反的个性,居然是父子,真真是命运的安排呢。
“我么,我姓龙,龙兆瑾,尹家小子名叫昌庆,她呢,她姓安,安婴伊,”龙兆瑾笑得温柔,“这名字当真美得很,是不是?”
桑榆静静点头。龙兆瑾轻声道:“当初她说了,失之东篱,收之桑榆,何必纠缠不放?才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未尝没有开导我们的意思。只不过我们都觉得,她是对尹昌庆失望才这般说的。她去世的第二天,尹昌庆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至少还有我
就算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封老出事的消息传过来时,桑榆正在一家小餐馆里。
几乎是一路飞奔过去的。连闯了几个红灯,急急地冲进医院。
封老虽然和封朔一向关系紧张,但毕竟是父子。何况,封朔也算是由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会子出了事,怎么不着急。
而且,封老的心脏病,原就是有些时候了,不过老人一直固执着不肯做手术罢了。
手术室外,封朔安静的坐着,神情异常漠然。来来去去的人,他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世隔绝。
桑榆停下脚步,轻声呼唤:“封----”声音从来不曾这样温柔过。似乎所有的柔情与爱怜,都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她面前的他,一贯是镇定自若,纵使有时孩子气,但从来没有如此脆弱过,仿佛一触之下,就会立刻破碎。
封朔茫茫然之间,被拥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一双臂膀,那样紧、那样紧地抱着他,似是永不松开,永不放弃,他颤抖起来,抓住那人,埋进去,泪水肆无忌惮地涌出,静默的哽咽在喉咙里翻滚,却不肯吐出。
心痛至极,简直就要碎裂了。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够教她这样爱怜,恨不得代他去痛去哭?桑榆收紧双臂,在他发际落下轻吻,慢慢向下,吻去一滴滴似是永不完结的泪水,喃喃低语:“封,不要哭了,我好疼啊,你哭得我,快要痛死了....你还有我呢,还有我,我就是死了,也会爬上来-----不,我不会死,不会离开,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了,我也不会离开----”
封朔的母亲是社交界有名的交际花,觉得自己丈夫没有热情,纯粹是个冷血动物,离婚之后,在各个男人之间周旋,压根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封老呢,秉承着铁血教育的原则,温情极少,父子之间相处模式,不过就是相互争斗罢了。几个亲戚更是尔虞我诈,为着权势不择手段。
封朔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的。有了小乖之后,更是不在乎。只要小乖爱我,还有什么更重要呢?
但封老心脏病发进了手术室,他才发现,他在乎的!他怕极了,怕这个倔强的一直支持自己的老人离开他。
在所有人反对他继承天阳的时候,只有父亲一直大力支持他。在所有人歌功颂德的时候,只有父亲挑剔他。他们深爱彼此,却总是用着尖刻的言语和不屑一顾的态度掩饰这种爱,似乎满不在乎,却又深深关切对方。
如果-----封朔不可抑止的恐惧起来------总是这样么?在他身边的人,最后总会离开!
“封---”满载爱怜的吻缓缓落下,是谁的手臂,拥抱得这样紧,这样亲密,仿佛渴求终获满足,永不放开。低语切切:“不要哭----”我没有哭。我从来,都不会哭。哭泣,又能换回什么呢。“我心都疼了,看你落泪,我心都碎了呵....”是么。为什么呢。因为你爱我吗。可是,最后,你还不是会离开?没有谁,会陪伴谁到永远不是吗?“我不离开你,就算,大家都离开了,我也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是谁?是谁!
“小乖----”封朔呢喃着,看向同样流泪的女孩,微微笑了起来,“你都哭成花脸猫啦,去洗洗罢。我没事了。”桑榆却不动,轻声道:“我陪你。”便在一旁坐下来,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十指交缠,缓缓靠向他的肩,“伯父一向刚强得很,不会有事的。”
“是呢。死老头子就是到了阎王殿也会自个儿爬回来的-----那家伙肯定会笑我,这么个小事情也哭,小孩子一个。”封朔咬了咬唇,轻轻吸了口气,坐得笔直,却更加用力地握住桑榆的手,“小乖,我是不是很笨呢?平时总是和他斗气,现在却在这儿担惊受怕,恨不得出事的是自己。早知道我就应该少让他生气就好了。”
桑榆摩挲着他的手指,轻笑:“以后有的是时间呢。”她的脸偎依在他肩上,无限亲密。
手术完成得极好,封老清醒过来后,果真大大地嘲笑了封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