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突然就暴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染指道!他那么干净,你那么污浊!”说完就开始猛烈地咳嗽,像是气得不轻。
言名放下碗,走到门那儿给他拍拍背,老者不咳了,这会眼圈开始发红。
漆隐觉得他想说很多话,但言名估计是提前叮嘱了他什么,所以他只能憋着。
唔,也就是骂她的话了。
“叟何必怒,我又不会对言名做什么,倒是叟,最好不要再画那些不该出现的景象了,雨落在言名身上,他也会冷,到时便全是叟的问题了。”漆隐在鱼汤中泡了些饭,这会儿热气腾腾的一口吃下去,真是浑身都舒服。
走到门边,给言名也喂了一口,言名乖乖地吃了。
老者看见这景象,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的画只能影响周围很小的一部分,外面什么样,我管不了,但这里很危险,道太宽容,分给世人的能力太多,如遇几个不尊道的,是会为其所伤的。”
“有泽尊道吗?”
“表面上肯定是尊的,背地里可能是不尊的。”老者低头,外面突然划过一道闪,撕裂大片天空,随后,雷便降下了。
像是故意给他们警告一般。
漆隐皱眉细看了几眼,用手在空中随便一抹,那雷闪便消失了。
她不认真的时候,谁好像都能对她做些什么,但她认真起来,似乎比道还要强大太多,是能知晓万物,改变万物,无视法则的。
“放心吧,他跟我在一起,不会被别人伤的。”漆隐说着,将碗中的饭一扫而净,随后又盛了几碗,三四口便吃完了。
言名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吃了几口饭,将睡过的被铺平。
“我们要走了。”他对老者说。
老者堵在门那儿,他脸上的褶愈发深了,背也佝偻起来,喘着粗气,跟下一刻便能倒一样。
“还能再见吗?”
“能的。”言名说。
老者笑了,道说能便一定能,毕竟道从不说虚话。
漆隐已走出门,外面的沼泽消失了,她看见远处的山。
“是往那边走吧,感觉那里有什么。”
言名点下头,他们走出了那个腐朽不堪的破草屋子,大风刮起,吹散了所有的Yin云。
群山沐浴在晚霞中,微风浮荡,最后的日落了,月朦胧胧地探出头来。
漆隐握住言名的手,她轻嗅林间暮气,说了句:“有些不对。”
言名垂眸:“是不对。”
这片天地在无声的震动,虽然并不明显,但草颤抖的痕迹太过异样,月的光在某一刻突然加剧,漆隐还以为它想伪装太阳。
“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该不会有人要暗算吧。”把言名的手握紧些,漆隐倒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被突袭了,她也不会死,顶多受点伤,受伤也不痛,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言名细皮嫩rou,被割一下光就倾泻出去,看着委实脆弱。
“漆隐,我们去见有泽。”言名道。
他说完话的瞬间,天地的震动加剧了,漆隐再看不见月亮,她的手被言名握着,群山倾覆,水灌满了一切,她不断下沉,再下沉,身躯沿着山体滑落,树枝勾了她一下,将她的衣整地破破烂烂,草疯长着,几乎与树齐高,但很快地,她便不属于山了。
街成了她的落脚地,她正了过来,在水中。
山依旧是山,只不过取代了天的位置,它倒着,用顶峰应对众人,就像云层有深有浅般,山的高低在上空同样模糊但可见,只不过颜色太过浓重也太过扭曲,水将褐色的山体与青翠的草木完全混淆了。
漆隐摆动自己的手,感到了极大的阻力,水泡随着她的动作升腾,但除此外,她感受不到自己在水中。
这里并不shi润,或许是言名在身旁的缘故,漆隐甚至触到了一股干燥的暖阳。
细看,是山侧的日升起了,它将光倾洒在水中,那光芒温柔的普照着,使街沿的苔荇染上了几分嫩意。
“你知道吗,不久前,我做过相似的梦。”漆隐开口,拉着言名在街中游荡,这里的人并不多,所幸都是正常的样子,并不奇形怪状,生鱼鳍,长伞尾,只是灯的确不对,白日到了,它的当差时间结束,从杆上落下,变成了虾蟆的模样,呱呱地跳远了。
漆隐按照梦中的所见,拿起了一副描绘鱼的画,店家却在她拿起的瞬间说:“到时间了。”
画中的物在纸上游了起来,是一条红尾的鱼,头部带些黑色斑点,它朝漆隐的方向看了一眼,鱼头从画中钻出,整个身躯向外延展,直至尾部,那条扇形的大伞跃入水中,鼓起层层气泡,往高处的山上游去了。
草木成了藻荇,任活物们在自己的身上嗅来嗅去。
漆隐放下那卷空纸,握紧言名的手,她怕言名跟梦中一样,化成光远去,只给她留一身皮。
但梦中是黑夜,这里却迎来了暖阳,街上并无那么多的人,许是知道天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