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礼数,扣门的声音太大,险些将我的屋震塌。”老者坦然的回。
但这都是借口,漆隐看着自己的手,她刚用的力气可不大,跟言名用的力气是一样的,她看这老者怕不是不怀好意,觉得言名脸长得就像个好欺负的,想把自己支开,对言名做不好的事。
说不定是要把言名卖了换钱。
想把言名强行拽走,言名却在那儿开口:“怎样才肯宽恕她。”
什么宽恕,她用人宽恕吗?
“好说,你先进来,将衣脱了。”老者答。
漆隐脸色彻底变了:“脱衣干什么,你在这里住了多久,是靠何物活下来的,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喜欢吃人rou、剥人皮的东西吧。”
“嘭”地一个砚台砸来!
“什么脏心思!我是要在人肌肤上画物,只要鲜活的肌肤,不要死气沉沉的!你这厮才吃人!疑我是吃人的东西?老夫还没疑你是吃人的呢!这么大的雨,不早寻个住处,非敲老夫的门,是何居心!”那老者彻底转过身来,他麻衣褴褛,头发花白,说话间不光喘气还有些漏风,背也因着常年的Cao劳而佝偻了,嶙峋的瘦骨上是鸡爪般不直的手,年迈者特有的斑在上面蔓延。
他实在是老的不能再老了,但他还握着竹笔,也还能画。
言名听完这些后,已将衣脱了下来,“开始吧。”他道。
漆隐瞬间愣住了,她看着眼前那发着光的肌肤,不知这是因光而发白,还是因白而发光,说来她第一次见言名脱衣。
“这就是老夫想要的啊,后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那老者眼睛发亮,已不准备再与漆隐纠缠,只对着言名的身躯看,不时发出赞叹声。
言名点头:“见过的。”
“怪不得老夫一遇你,就想让你进来避雨,老夫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第18章 Yin晴(二)
漆隐卧在榻上,侧过脸来看言名。
老者正在他的背上作画,长杆样的竹笔,用叶盛满墨,灌到竹中去,丝丝的色顺着间隙渗出,落到肌肤上,那末端削得极尖,行进起来却是光滑的,顺畅的线被画出,漆隐看着看着就觉得困了。
她现在不觉得言名会受伤害,老者明显是珍惜这画布的,如画师不会刺破宣纸般,他也不会刺破言名。
只是窗棂外的风越来越大,言名背上突现风雨,墨色大片晕染、滴落,屋外的雨势也愈发壮大,闪光划亮整片天空时,一切烛光都暗淡了,白昼照亮笔端,漆隐看见老者在绘着光,来自雷的光。
是画反映着外界,还是外界被画所惑?
漆隐站起身来,破屋外风雨交加,屋内却是滴雨都未渗进,等老者画了条鱼时,外真有大鱼跳起,雨击鳞片,一阵暴响,片刻后,重重地落到地上,顺着雨流一蹦一蹦地跳走了。
“这鱼从哪儿来的?”林中有湖吗?林中有湖屋外又有湖吗?
老者在那撇嘴:“还用说,当然是老夫画出来的,在这里,老夫画什么都能成真。”
“雨也是画出来的?”
“当然是,嘴闭上吧,太扰人!”老者笔端一重,画了大片的野草,于是房屋瞬间被草淹没,漆隐戳戳那叶片,竟是比城墙还厚,雨在叶上滑着,也不滴进屋里。
“漆隐,睡吧。”言名轻声说。
漆隐打了个哈欠:“好,你也尽量早些睡。”
说完转头倒在床上,不消一刻,便睡着了。
这夜,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有一场集市上张灯结彩,人们结伴走着,只是月到中天时,一切都活了过来,鱼从纸上跃出,灯中冒出虾蟆来,她握着言名的手,言名却化作雾散去了,留在她手中的,只有言名的皮。
那张皮还发着光,时青阳瞧见时,硬要跟她讨,说这皮给人的感觉竟然和道一般,她死活不给,然后被娘打了一顿,打了她也没准备给,在无铜的火气越来越旺时,爹出现了,给了她一张新人皮,那张皮模模糊糊,看不出东西来,她爹却硬说这皮跟她的皮是一样的,要以物换物,把她的皮换走,说着,那张皮也长出言名的样子来,但他身上的光是模糊的,一看便是个假货。
讹城的人都显出了兔子的原形,围着她嘻嘻地笑,说这就是真的啊,真的才不会像雾一般散去呢,她抬腿,把那些说话的人都扫成灰,然后把假皮化成的假人扎漏了,真皮被她吹了口气,变成了言名的模样。
这次的光是对的,言名其实很难冒充,他身上的光是不一样的。
路越来越长,星月都消失了,日没有升起,这个天地下了大雨,把一切都掩埋了。
她跟言名说,不喜欢这个充满变数的天地,变数可以有,但不能什么都存在变数。
然后她就醒了,醒来时言名正在睡,他闭着眼,呼吸声近乎没有,安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软软的,漆隐没忍住,伸手抱着他捏了捏,言名真的好暖啊,带着自然青草味的暖。
她觉得自己可以抱着言名再睡一觉,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