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隐拽住了她的发丝,将她一脚踹到了塔上,“空!”地一声,洞穿声暴响,将死的血几乎瞬间便流完了。
只剩那颗苍白的头颅,被漆隐踩在脚下。
“道歉。”
“凭什么道歉,哪句错了?他不是黑白不分吗?对谁都施舍希望,天下就没有希望了!”
漆隐用力,碾碎了那头颅的一部分,用恐怖的声音又说了一遍:“道歉!”
“嘻。”那头颅笑出声来。
“咔!”地一声,漆隐彻底踩碎了将死,她看着死生城众人,“你们厌恶道?”
起初是没有人说话的,最先开口的,是照夜。
“道的确为人所尊崇,但有些事就是错的。”
于是人们开始附和:“道不帮我那仇家,我便不会死。”
“道不建死生城,我不会被骗进来,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
这份埋怨传染着,声响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刻,整片死生城都静了。
再没有人言语,再没有头颅滚动,漆隐用手敲了敲这座城,一切灰飞烟灭,沙漠中的风依旧喧嚣,只是不会有驼铃声了,鲜花铺就的高塔群也再不会出现。
漆隐拉住言名的手:“不是叫你走吗,你干嘛和她言语,不言语不会被骂的。”
“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嗯,我应该早出手,免得他们话这么多。我告诉你,人不生不死地在一个地方困久了,又知道自己跟他人不一样,就该扭曲了,你看这帮活死人的喜好,他们其实已不能算人了。”
“不是你的错,只是不要再犯这种好心了,未知生,焉知死,未知死,焉知生。”
漆隐话是这么说的,但她拉着言名,走过那空旷的沙漠时,还是指着一片花海,说:“喏,那就是原来的死生城。”
成片的树拔沙而起,它们有着挺拔的枝干,白花点缀于树梢上,繁繁复复,俱为重瓣,四溢着清淡的花香,有绿叶伴其身侧,燃放着生命的气息。
“总要有希望的,我知道。”
第17章 Yin晴(一)
“接下来有没有想做的事了,要是没有,和我一起找有泽吧。”漆隐爬到树上,眺望远方,她不准备直接看透有泽的位置,只打算慢慢找,河多的地方,还得有岛的,目标很明确,虽然范围大了点,但她现在不急。
“你不想回蒲牢吗?”言名问。
漆隐听着他那泛着一股自然的风声、雨声,中间甚至夹杂着人言、鸟鸣、猿啼等多种音的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言名还没有叫言名的时候,的确是不用人声言语的,虽然谁都能听懂他的话,但他的话是无法被捕捉规律,也无法洞悉的。
这样的言名似乎更合于漆隐最初的认识。
“不想回,怎么跟她们说,问她们记不记得有泽吗,万一不记得,会很难为情,万一记得,我娘想起有泽抛弃她的事来肯定会打人的,而且有泽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不把他的事解决,我总担心有隐患。”漆隐躺在树梢上,看那些层叠的白花,伸手轻触它们细腻的表面。
远处忽飞来一群鸟,五彩斑斓,长尾晃摇,它们围于树侧,舞翼蹁跹,跃跃其羽。
绕树三匝,嘶鸣不绝,四声之后,方齐齐静止,此时光芒亮起,群鸟散尽,只剩青鸟卧于树下。
“走吧。”言名说。
漆隐觉得不可思议:“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准备做。”
言名垂眸道:“不做你为什么要带我。”
“因为我自己走会很无聊啊,这东西就好像一个妇人要翻山越岭回家,她身强体壮,自己走也没事,但路上看到比草高不了多少的侄儿,还是问侄儿想不想去自己家玩,侄儿当然想,但他走不了那么远。这不要紧,妇人背着他走就行。侄儿什么事都做不了,路都走不动,只能跟个累赘似的被人背,像是去增加负担的。但妇人肯定还是爱带着他,因为自己走真的很无聊啊,侄儿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好歹还能说话,因着小,话也说不多,那好歹还是个人对不对,是个人陪着自己就要比自己长时间一个人待着好,人就是这种偶尔喜欢独处又无法完全独处的东西。”当然带着的前提是两个人相熟,对方又不会给自己造成伤害。
漆隐跳到了青鸟上,言名也坐了下去,他们的身躯升高,沙漠中再寻不到两人的踪影。
鸟会飞去那儿,漆隐不知道,她猜测是要往有泽的岛去,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shi,死生城外原是这么多雨的地方。
“你喜欢让天变来变去啊。”
“嗯。”言名点头。
漆隐摸摸他shi漉漉的发丝,道:“可雨是不是该停了,我感觉鸟的翅膀越来越重,就要飞不起来了。”
“呼呼哧哧”的大风在耳边狂刮,漆隐将言名抱紧,唯恐他轻飘飘地被风吹下去。
言名自己却不大在意,他的长衫全被雨淋shi了,偶尔遭风一吹,粘在身上的衣便大片大片地掀起,风都灌了进来,雨被气流吹进,下一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