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是它们的出现,漆隐可能还发现不了这入口,她一开始选择踢开下层,而不是寻找入口浪费时间的决定是对的,因这层的口本就是容假人们进入的,她这样的存在万入不得。
可到底是不该入的,不入便不会激活镜画中的假人们,现在它们进入上层,血海中的景象便万分恐怖了。
漆隐扭头看了言名一眼,他那里没什么事,屏障仍在,但自己这边。
漆隐摸到了血,大概不是血海中的,而是她自己的,因这血明显淡一些,她给自己设的屏障竟然被那些针刺开了,虽然下一刻就恢复了原状,但只是屏障更厚了些,她的伤,竟然没好。
不光没好,还有些腐烂了,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它便在腐烂中沉沦了。
“言名。”
“你受伤了。”言名皱眉,他看着漆隐的腿,那里的口本来只是一个小黑点,但随着腐烂的加深,血rou都露了出来。
而针仍在血海中乱飞着,它们束成一团,似乎准备扎透漆隐与言名这两个外来者。
漆隐的脸色很不好,她冷眼看向这塔中的一切。
腿部的伤势在扩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要好的趋势。
先前抓住照夜,逼他说出出塔方法的念头已经彻底消散了,漆隐闭上眼,低声道了一个字。
“破。”
四周的一切随着这个字的吐出而消散,白骨不复,血水散去,针化为灰烬,她再次感受到了光,花香扑鼻,人声鼎沸。
将她们关进塔中的凶手正在作乐。
他们塔拉着血rou,手举高杯,杯中盛放着死人脊髓做的浓浆,而他们白骨相连,无比熟络地围在一起说笑。
“漆隐出不来了吧,哈哈,哪怕是天地间的异数,在白骨塔中也得掉层皮啊。”
“把她整死以后,我们继续拉活人进城吗?城里还是人多些热闹。”
“是,告诉接引老头,眼放Jing点,别不摘头颅就让人进,不摘头颅,进来的万一是漆隐一样的活人怎么办,让他看咱们这种宴席吗?穿着皮真太不舒服了,我做活人的时候虽追求好看的衣衫,不惜千金也要穿的美,现在真不在意那些,再薄的衣衫也是沉的,还是自己的皮轻些,嫌皮难看,还可以刺些花,不喜欢了,拿烙铁烫平就好,真自在。”
“不为生计奔波才是真自在,多拉些活人进来吧,他们也需要这种自在。”
“记得告诉他们,进了城,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漆隐看着这些畅谈的人,她冷笑一声:“言名,你阻挡我。”
她那声“破”发出后,死生城该跟着一起覆灭,但现在,她只是从白骨塔中出来了,甚至只能说是出来,因为在她眼前消失的白骨塔,下一刻便恢复了原状,就像有人粉饰太平一般。
“已许诺他们活,怎能轻易反悔。”
“做错的事不思悔改,还要放任错误继续吗,”漆隐轻蔑的一笑,“道便如此?”
“不如此,可他们待在死生城中,不去接触外人,又能做出什么错事来,我会将死生城封住,再不让他们蛊惑外人了。”言名垂眸。
漆隐知道,他这是又心软了,或者不能说心软,他天生便如此,他便是由这些东西化成的。
在此前,他甚至不建死生城,而直接让死人重活,想活的人太多,他无法一一满足后,又建了这死生城,是见不得有人因死而悲痛吗,那死人不悲痛,悲痛的又该是谁!
没有死,又哪里来的生!
“言名,你在养蛊,你看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便觉得他们可以继续活,可内里已烂的人,外在的欢乐只是表象,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便会撕碎那些和他们不同的人,他们能忍受的只有他们的同类,除他们以外的所有物,在接触他们时,都将被蛊惑,陷入无尽泥沼中。”
“他们不会再接触外物了,我不会给他们机会。”
“那接下来他们会杀的将是他们自己,喜欢摘头的杀死不喜欢摘头的,喜欢摘骨头的杀死不喜欢摘骨头的,城被封闭时,空间将无限缩小,哪怕在常人眼中没什么,在城中人看来,一切却都凝固了,凝固会加剧丑陋,到时更相似的人会聚在一起,他们会找到相同的小点,而不是死生这个大点,点外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同类,他们会在城中自相残杀,”漆隐顿了下,“说到底,你是知道这点的,所以你没有将死生城封死,而是允许他们接触外人,你怕把他们关久了,他们在这个小笼子里会疯。”
“这只是猜测。”
“不是猜测,你看这些人,和养在罐子中的蛊虫有何区别吗?一样的污浊,一样的狭窄。”
“他们不缺吃食,不需死斗。”
“人的欲望比虫子大多了,人不缺吃食,还是要抢夺他人的所有物以满足自己,当他们能抢夺外人时,便聚在一起,抢夺外人,当他们没有外人可抢夺,便会将目光放在周围。说到底,他们是人,化为异类时拥抱着取暖,习惯身份后,恢复抢夺的天性,这跟有没有吃的,他们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