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和履癸,也安安稳稳的呆在大夏的宫殿里,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一场毫无指望的颠沛流离。
我将那些几乎透明的销金帐自弯弯的金钩子里取出来,将它们挽了一个结。
此刻,我十分庆幸伊尹对我最后的一寸耐心。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这所屋子里的东西收走,所以,现下我有了一个很好的帮手。
我站在那张描金绘彩的凳子上,试图将帐子从横梁上搭过去,可是这个帐子太薄了,太轻了,我连续试了好多次,他们依旧会软趴趴的耷拉下来。
后来我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将床上的金钩子取下来捆在帐子上,那些布料终于不再随意飘着了。将头探进那个被挽得十分漂亮的结里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下这间几乎禁锢了我一年的屋子。
所有的东西,丝毫不比我在夏王宫里用过的差。甚至,因为伊尹地位的提升,工匠们不断进步的技巧,这些东西比起履癸赐给我的东西还要Jing致华美得多。
可是,错过了,便真的是错过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或许他也没有想过要挽回我。
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履癸来将我从绳子上放下来,也不会有另一个苏夏在我们逃亡的路上帮我解开那些难缠的毒药。
恍惚中,我看见十六岁的我穿着那件平生绝无仅有的美丽的大红色嫁衣,由侍女们牵引着,搀扶着,走向那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晚风将那些世上最轻薄的纱幔扬起,那些大红色的幔帐在空气中轻轻漂浮着,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绚丽。
重重帷幕的后头,是履癸,那么年轻俊朗的履癸,他穿着隆重的玄色礼服,额上九九八十一颗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微笑着,眼底的愉悦在脸上绽开,他朝我伸出手来,我对他微微一笑,由侍女们搀扶着走向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他负着手,是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志得意满。是因我的满足而开心的履癸。
这个年轻俊朗的履癸,月光下,他带着笑意,踏水而来。
他的胸怀像大海一样宽广,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灿烂。
他向前一步,我在地上轻轻一踏,便将他的手牢牢握住。履癸,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身后却传来惊呼声,有人伏在地上,像是丢失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宝,哀哀哭泣起来。
第158章 后记(一)
大宰相伊尹一生未娶,却有一个儿子,父子俩容貌一样出色,却又不十分相像,性子也不尽相同。
那是眉眼Jing致的娃娃,十分玉雪可爱。
有人说,大宰相一生都没有家室,这孩子别是个野种吧?
可无论看热闹的人怎么说,那些风声也吹不进这父子俩的耳朵里去,即便是去了,大宰相的心中想必也是不在意的吧?
那个叫做茂儿的孩子,承载了大宰相热血时期的一段最绮丽的梦境。有人问大宰相,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所谓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会怎么样?
语中不乏讥讽与嘲笑。
后来,那个人突然暴毙在一个清冷的夜里。
某个夜里,大宰相伊尹突发心疾,尚等不到太医前来医治,便悄悄死在了自己的卧房。等到负责伺候的仆人发现的时候,那个年纪轻轻便已经声名赫赫的传奇宰相的身子已经凉透了,唯手里紧紧握着一支Jing致的木质喜上梅梢钗,虽非名家手笔,却也能看得出雕刻的人是用了心的。
入殓的时候,有人想要拿下这支钗,却掰不动这位死去的宰相大人的手指,伺候的人没有法子,只能将它与伊尹一同葬了。
再后来,有人说,大宰相收养的那个儿子啊,是前朝祸水妖后妺喜的儿子,是亡了国的那个夏朝暴君履癸的余孽。
却没有人再提起有施。很多人都知道大宰相出自有施部落,或许同妺喜有着什么不可知的关联。
新上任的商帝听闻此事后,急令人赐了毒酒赶去宰相府,可仍旧晚了一步。
那天晚上,宰相府起了一场大火,宰相家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子,在传说中,他已经被烧死在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
毕竟,那场火太大了,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救火的也不敢冲进去,再等到三日大火燃尽后,剩下的也只有满地焦黑的尸首罢了。
可传言是否属实,又有谁知道呢。
“姑姑,这是什么故事?”一身锦袍的小男娃坐在地上,嘴里大口嚼着糖葫芦,“茂儿不喜欢这种故事。”
讲故事的姑姑面上戴了Jing致的银质面具,她轻轻笑着:“茂儿,这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你只要当它是姑姑闲来无事给你讲的一个故事,就好了。”
姑姑转身,有什么晶亮的ye体自眼角悄悄滑落。
她没有看见的是,茂儿眼中有Yin郁之色一瞬而过,却又飞快消失不见了。
茂儿有些不舍的丢了串着糖葫芦的小竹签子,这是姑姑在城里买的,他看了看身后即将被暮色吞没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