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孩子瑟缩一下。我忍不住将她紧了紧。
这些年来,我同她都没有见过生人,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我将她藏在背后,站起身来。
“娘娘,商帝带着人攻破了都城的城门,已经闯进来了。”那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虚伪地假笑着,“大王说,为了您的贞洁着想,还请您选一样呢……”
他的身后,跟着三个面无表情的人,我粗粗一眼看过去,呵,不过是一杯鸩毒,三尺红绫,一把Jing巧的匕首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旧没有什么新意。
或许我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帝王处死的王后。
我将目光落在那个要笑不笑的内监身上,他是履癸身边新进得宠的宫人,看来,履癸似十分信任他,连这样的事情都唤他来做。
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快。可我在心中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便也觉得不再意外了。
我决定从容赴死,唯一不甘心的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她还这么小,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她是我和阿秋共同的孩子,阿秋因她难产而死,我却从来都没有将她照顾得妥当过。
“我早料到这一日。还请赵大人允我一个不情之请。”
他Yin恻恻地抬一台眉毛,仍是皮笑rou不笑的。
“娘娘请说。”
“这孩子总归是履癸骨血,我死了,便没有人能照顾他。还请赵大人能将她送回履癸身边,做回她的公主身份。”
“公主金枝玉叶,臣自然会将公主送去她该去的地方。”他似十分急切,有些不耐,“娘娘,请吧。”
我终于决定不再忍受下去。
我日日夜夜的面对着这座Yin冷的宫殿,和那个不会不会说话的孩子,早已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如今这样也好。
或许死亡,才是我真正的出路。我最终选了那杯鸩毒从容赴死,赵梁那个小人,一看我服了毒酒,便将那个孩子拉扯着离开了。我有心想要将她拉回来,伸出手,却踉跄一下,跌在地上。
腹中竟隐约绞痛起来。
当我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门口却忽然起了一阵喧嚣。我几乎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只听得到他仓皇的大步行至我面前,将我抱在怀里。
那个温暖身子上的龙脑香几乎让我整个人都沉沦下去。
而后我终于不省人事。
再醒过来的时候,竟似到了一个十分不稳当的地方,身上的床板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当。我想要睁眼瞧一瞧,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我像是被人大卸八块之后重新组装过的,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我只听得那个被我刻在大脑深处的人整日咆哮着,不外是些威胁的话。
我有些庆幸自己此刻的不能醒来,能在沉睡里将周遭环境摸得十分清楚。原来斟鄩城破之后,履癸便带着他一队亲卫和我一路西逃,终于找到了接应的船。
到了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这个帝王早已经自身不保了。
可他既要赐死我,又何必带着我奔波流离?我是愈发不懂他了。这么多年的冷宫生涯,这么多年来的不闻不问,夜宫里的那场羞辱,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盏毒酒,早已将我们往日情分毁得一点也不剩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带着我呢?我恨恨地想着,只恨自己如今动弹不得,若我能动,定要将枕下那柄漂亮的匕首拿出来,狠狠剜出他的眼睛!
一个温暖的身子躺在我身旁,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龙脑香不若往日浓郁,他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在我耳边低喃着。
“阿喜,孤王求你,早些醒过来。你曾说想要一艘大船,如今孤带你实现了你的梦,孤请求你醒过来看孤王一眼,好不好……你就睁开眼睛,看孤王一眼……”
他十分低声下气,我却几乎要呕出来。
你的韶华之玉,琬、琰二妃呢?如今你将自己的国家弄丢了,终于想起我来了?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真心叫我作呕!若你当真在乎我,又怎么会把我扔在瑶台那么多年不闻不问!
第152章 重圆
阿秋挣扎着为你生下那个孩子时,你又在做些什么?你对我极尽羞辱之能事,我又怎会忘记?城破之时,你怕叛军闯进来污了我的清白,伤了你的颜面,竟令你身边宠臣赐我毒酒。
履癸,你我早已撕破脸皮,又何必做出如今这深情模样,给谁看呢?
不知过了多久,有袅袅香气袭来。我觉得这味道十分熟悉,却不知从何处闻见过。
她的声音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声音重叠起来,那段不堪的往事也终于浮出水面。我曾经对她十分惧怕,如今更多的,却是被欺骗的愤怒。
她曾经是我的嫂嫂,是酋长哥哥的夫人之一。后来,她改头换面,潜伏在我身边十数年。苏夏,或者说青蛮,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苏夏就是青蛮,青蛮就是苏夏。
我曾同姜洛一道怀疑过她的身份,可她隐藏的实在太好,我曾经耗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