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王公贵族尽失尊严。
但若你微笑,他也是旅途终点、永恒的宁静。
……
北龙川前的扫荡,持续了整整三天。
大胤与鹰部的马蹄踏平了鬼虏先锋大军,战败的鬼虏人毫无防备的奔向了雪山深处。而他们的亲友,冻成了残破的硬尸,被大胤和北境的战士们堆在雪山的隘口,仿佛一座绵延无尽的城墙。
图钦的尸体被马蹄踩得破碎,他的头颅和满都拉图的摆在一起,残留着一样的震惊和怨恨。
“按你们胤人的习俗,是不是还要贴个符,让他们永世不能超生啊?”
阿日斯兰的金发上溅满了血渍,金红斑驳间,倒是迫人的艳丽。
司扶风不屑地“嘁”了一声:“按我们胤人的习俗,他俩只能当无头鬼,到处找自己的脑袋了。”
阿日斯兰看了看满地的断头残肢,“啧啧”挑眉:“那可得找好一会了。”
司扶风笑了一声,调转马头。阿日斯兰跟在后面,懒懒散散地说了句:
“好无情啊,要走了、也不跟老朋友说声再会的吗?”
司扶风驻马,微微侧过脸来,也不看他,只是挑起一点笑:
“再会?下次再见,就是在战场上了。”
阿日斯兰慢慢挑起了长眉,笑了笑,并不说话。
司扶风转了转手里的枪锋,轻轻一笑:
“如今虎部元气大伤,就算剩下些兵力,也因为各部小汗的纷争,极易各个击破。”
“我想北境雄狮定然不会放过嘴边的羔羊,他们会一只一只被你吞并。”
“不久之后,草原就会迎来新的主人。”
“到那时,我们自然就会重逢。”
阿日斯兰摸了摸后脑勺,看似怅然地轻叹一声,但眯起来的碧眸中,笑意里流淌着冰冷:
“还好没娶你,你也太聪明了些。”
“你要是我媳妇儿,除非杀了你,不然我晚上可睡不着。”
司扶风勒马转身,于倾泻的阳光中扬起下颌,她一转长枪,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杀我?他日再会,你大可试试。”
阿日斯兰懒洋洋地笑了,他舒展着修长的身体,打了个哈欠,仿佛百无聊赖地说了句:
“别那么生气嘛。”
“虎狼吃绵羊,绵羊吃草儿,世间从来都是这么个道理。”
“谁都想吃别人家的羊和草,谁都不想自家的羊和草被人吃,无非是拼一拼谁的虎狼更凶猛些。”
“人间愿赌服输,败者和死人、连恨的权力都没有。”
司扶风也朝着他笑,那笑容云淡风轻:
“你说得对。”
“所以想吃我身后的羊和草,你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他日战场再会,终能分出生死的。”
阿日斯兰笑得灿烂,他于马上躬身,修长的手在寒风中划出优美的圈。
朝她行礼的时候,还是那样的优雅贵气、笑意盈盈。
司扶风也轻笑一下抱拳,然后调转马头、缓缓离开。
在雪山的亡灵长城前,孤狼与雄狮分道扬镳。
此后,他们将奔赴各自的道路,所有挡在路途中的人,都会化为獠牙下的祭品。
终有一日,蓝天之下、绿草之上,狼与狮子会再次相遇。
羊群还在,他们的战斗、便永无尽头。
第68章 尾声 亘古的夜色里,若你抬头,便能望……
新帝登基后的第三个月, 那些关于Yin谋的传闻,终于随着北境大军的凯旋归来而烟消云散。
早先,有人说, 先皇早就不在了,养心殿里躺着的,是一具处理过的尸体。而谢太傅便是不愿与阉党同流合污, 才被灭了门。
还有人说,宣王殿下是被弘王郡主活活烧死的,皇后和两位阁老被胁迫,所以不得不承认了那份假遗诏。
然而白发苍苍的老将领着兵士们归来, 他即将跪倒、却硬生生被年轻的皇帝托起来,并且大大咧咧地给了个热情的拥抱时,还是有不少人点着头shi了眼眶。
剩下一小波质疑的人,也在士兵们感激地称颂中闭上了嘴巴。
“要不是弘王郡主……啊呸, 长公主和平安伯封城为我们治疗, 我们都要折在北境了。”
“虽然以后拿不动刀枪了, 但皇上赏了钱银和田地,我一家老小也算有着落了。”
茶馆中, 听士兵们闲聊的青年点点头,沾了沾墨, 一边在他的小本子上记录着士兵们的话,一边赧然地问了句:
“说起来, 郡主……长公主一行带着的药汁, 对预防疫病,究竟有没有效果啊?”
其中一个士兵抓了把花生,搓得一地碎屑,嘿嘿地笑:“有没有效果不知道。”
“每回他们喝完, 都苦得在墙边上吐。”
“可壮观了,一排人连着吐呢。”
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