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扬起的烟尘笼罩着京城的巷陌,司摇光望着马队远去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一回头,对上姬倾凝视的目光,他被好友吓得一个激灵,伸手在姬倾面前晃了晃: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凶巴巴地!”
姬倾的眸光却幽幽落在他身上,自下而上、自上而下,一寸寸扫过来、扫过去,扫得他头皮发麻。
司摇光吞了口唾沫,喉间咯噔一声响。
姬倾便缓缓勾起一个笑来,他拍了拍司摇光的肩,轻声说了句:
“别怕。”
“就是觉得,你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司摇光被他说得满头雾水,却又有些得意,他大剌剌地一拍姬倾的肩,嘿嘿一笑:
“不是我吹,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聪明、朴实、勤劳、大度……”
“长得还挺赏心悦目。”
姬倾淡淡地挥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开了。司摇光愣了愣,摸着脑袋嘟囔了句:
“不是说我不错吗?”
“这家伙,如今愈发奇奇怪怪了。”
第65章 疫 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殿下, 咱们潜伏出关已经半个时辰了,若是被镇北将军发现、恐怕军中要出乱子。”
北境又下起了大雪,阳光一寸寸被聚拢的沉云淹没, 漫天的云朵都像浸透了浅墨,连无边无际的雪浪也染上了晦暗的颜色。
裹着黑白二色的绒毯藏在雪地中,偏将已然有些手脚发麻, 又顾虑着城关中复杂的情势,不由得出声提醒少年。
然而少年连瞥都没有瞥他一眼,霜花落在少年的眼睫上,将他的眉毛头发尽数染得雪白, 而少年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稀稀朗朗的松林。
他一向是个专注的人,他的视线里、只容得下自己想要的东西。
偏将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眸光,便明白自己已无法阻挡他的决心,只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转头陪他继续盯着松林中的动静。
很快, 有先锋匍匐着朝他们过来, 打了个手势,示意有人来了。
司叔衍这才微微眯起眼, 攥紧了长弓:“是图钦吗?”
先锋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殿下, 看来镇北将军还算实诚,图钦当真如他告诉您的那样, 是带人在松林里找草药。”
少年冷冷地扯起一点笑, 微红的眼眶压抑着薄怒:“他倒是没有撒谎,但他却不肯告诉我,图钦这样已经好几日了。”
“他们都信不过我,他们都觉得我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偏将心中一惊, 声音便急促了些:“殿下,既然是陷阱,您可千万不能冲动。”
司叔衍轻笑一下,他扫了扫身后埋伏的士兵们,唇角勾起点薄冷的弧度:
“我就是要挫挫他们的自以为是,我偏要去会一会图钦。”
“我们带了足够的人,只要不深追,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偏将还想再劝,司叔衍却朝士兵们打了个手势:
“听我号令,等他们进了林子,立刻动手。”
……
镇北将军冲进阿日斯兰的军帐时,金发青年正裹着厚厚的狐裘,躺在火盆边自斟自酌。
他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了醉人的绯红,看人的时候,碧琉璃般幽深的眸子里酝酿着莹莹的光,仿佛一潭望不穿的深山静水。
看见镇北将军闯进来,他砸吧了一下薄唇,有些嫌弃地抱怨着:
“将军怎么有闲心来看我这个闲人?”
“您来都来了,居然还空手来呢,也不给我带两瓶好酒。”
他说着,把手里的酒瓶晃得叮当作响,满脸幽怨地叹了口气:
“你们大胤的酒甚是无味啊,淡得我嘴巴发毛……”
镇北将军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盔甲下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被金发青年一顿轻佻地说教,他也来不及气恼,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摆着手。
阿日斯兰愣了愣,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将军是说,我嘴巴没长毛?”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自己薄冷的唇。
镇北将军被他揶得说不出话,半天才急红了脸,大声吼了句:
“宣王殿下偷偷出关了!”
阿日斯兰沉默了片刻,一脸地理所当然:“哦。”
“不奇怪啊,这小子,野心又大、疑心又重,更不是个听劝的。他忍了这么久才背着你行动,我还觉得甚是神奇呢。”
他话音未落,镇北将军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把他往外拖:
“你比谁都熟悉北境,你跟我出去找他!”
“他若是死在北境,皇上饶不了我们!”
阿日斯兰被他拖着,懒懒散散地跟着往帐篷外走,边走、还不忘往嘴里灌上两口烈酒。雪花扑面落下来,他便有些踉跄似的晃了晃,笑起来的时候眸子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