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说算了,却听对面的礼部尚书道:“街上人员繁杂,不适合陛下逗留。臣有个小别院,在清风街,说起来倒也清净,臣去酒楼订一桌送过去,陛下过去喝一杯,如何?”
梁程煜点了点头,这时的梁帝,全然没了朝堂上杀伐果断的气势,不过是个心有迷茫,有事想找长辈请教的青年。
站在一旁的杜宅管家殷勤上前:“订餐之事,不必李大人亲自Cao劳,直接用咱们杜家的外送系统即可。”他及时递上纸笔和两张城内最大酒楼的菜单,待李放圈了菜品、留了地址,便恭敬地装入专用的竹筒,把鸽子放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酒菜都上了桌。
李放小心翼翼地给梁程煜倒了杯酒,轻轻朝他推了推。就见梁帝拿起酒杯,一口便干了,他又急忙满上。
一连干了三杯,梁程煜终于不再灌酒,却依然愁眉不展。
酒桌上尴尬地沉默着。李放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把自己的揣摩又在心里推演了一边,这才小心地开口:“杜姑娘这是醒了吧。”
“嗯。”梁程煜还有点恹恹的,看着桌上的酒菜,突然问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指着桌上的三盘菜,“都是哪家酒楼的,菜名是什么?”
李放一心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敢表露,一一详细地答了。就见梁程煜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一名皇家侍卫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
“这几样菜,你去酒楼订一份一模一样的,试毒之后送到杜宅去。速度快点,赶在晚膳前上桌。”
侍卫领命去了。这么一打岔,李放心里倒是有了谱。殷勤地又给梁帝倒了杯酒,他再一次开口:“杜姑娘醒了这是好事,陛下可是哪里做得不合姑娘心意,把事情弄拧了?”
“还不是御驾亲征的事!”梁程煜举杯,一仰头把酒全干了,闷闷地回答:“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梁都,但今日早朝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梁程轩的母族虽然已经伏诛,但东北军里,还是有不少之前的余孽,偷偷摸摸地延续当年的恶习,克扣军饷鱼rou百姓。我本就打算借着这次御驾亲征,亲自整顿。”
李放是个聪明人,当年梁帝不肯选妃立后,又过继兄弟的孩子当做太子,他就明白了梁帝的意图,如今这样推心置腹的场合,再装糊涂,怕是今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梁帝赏识了。当下心一横:“皇上,您这……还是在给太子殿下铺路吧?”
梁程煜抬眼看着他,倒也没有隐瞒,叹道:“这应该算是大梁最后一个隐患了。太子很好,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让他监国。”
皇家大事,李放不便插嘴,他又将话题引到今日的事上:“那杜姑娘,是为了什么生气?说到底,还是担心您上战场会受伤吧?”
“朕是皇帝,”梁程煜苦笑,“那么多人围着,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李放已经词穷,只能赔笑:“女儿家,自然是看不惯打打杀杀的,她这么关心您,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梁程煜喝了一口闷酒,沉默半晌,突然低声道:“她都不理我,连头发都不让我梳了。”
李放头皮一炸,这种闺房情趣,是我能听的吗?忙道:“要不,您考虑找人帮忙去劝劝?”
“找人?找谁?”梁程煜盯着李放,神态认真,“秦念儿不够分量,林琳在乐都,红玉也在外地不知道哪个地方,连我三哥……三哥不行,你让我找谁劝她?”
李大人被皇上盯得发毛,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要不,让我家夫人去试试?”
这话一说出口,李放立刻就后悔了。帝后之间,哪怕一点小事,那也是国之根本,他一个臣子参与其中,谁知道会有什么岔子,那可是有掉脑袋的风险!更何况……
一颗心狂跳起来,李放眼都晕了,一心指望着梁帝不要接受这个建议,想点别的法子才好。
谁知道梁程煜眼前一亮:“这倒是不错,我记得当年万寿节,李夫人和如芸的关系不错。”
当年杜如芸带乐团恭贺先帝万寿节,倒还真是李夫人在席间帮着照看了一晚。只没想到,梁帝当时远在正殿,竟能认出他的夫人,还认认真真记了这么多年。
“说起来,朕还未谢过你家夫人。若是方便,朕想听听夫人的意见,不知爱卿是否觉得方便。”
“这……这个……”李放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老脸,“我家夫人回娘家了。”
大概是年轻的帝王没经历过这些,当下还有些天真地问:“回娘家?那她什么时候回?朕派人去接,可好?”
李放哪里敢推辞,忙点头应是。
梁程煜立刻便要唤人去请,却见李放一脸的欲言又止,奇怪道:“爱卿这是怎么了?”
礼部尚书老脸再红一成:“夫人她回娘家,是……和臣闹了点矛盾。”
就见皇上立刻放下了召唤侍卫的手,颇有些兴趣地问:“闹了矛盾?也和朕现在的处境一样,不理你了?”
李放的脸都快煮沸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和皇上谈自己的夫妻之事,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