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房间里的地龙烧得太暖,杜如芸突然觉得有些烦躁,热得她有点想把手边的窗棱捏碎。
不知在窗前吹了多久的凉风,她才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将窗子关好。
低头沉默了半晌,这才踱到隔壁,去看野兽与猎人的搏斗。
最终,野兽打败了猎人,却在美女的眼泪中重生,揭开凶狠丑陋的面具,变成了英俊的王子。
“他们应该感谢那个母夜叉一般的女巫,”杜如芸想,“若不是她留给了王子魔法玫瑰,也不会有最终的结局。”
她有些自嘲地想,原以为我是美女,没想到女巫才是我自己。
*
当晚杜如芸回了乐坊,便恹恹地有些吃不下饭,随便喝了两口汤后回了房,被子一掀就打算直接睡觉。
谁知道这个点了都不安生,乐坊大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上次这个时候被敲门,还是京兆府来抓人。
杜如芸突然就想起了柳莹莹期待的目光,这孩子不会这时候拉她去凶案现场吧。
秋芸苑晚上不营业,除了这个理由,杜如芸还真不知道有谁这个时候会来。
对面的桃韵轩今晚有演出,乐声飘过街道,感觉有些凄凉,不知演的是《桃花扇》还是《窦娥冤》。
秦念儿自觉地去了坊前,杜如芸瞪听到大门打开,这才慢吞吞地下了床,房门却被人急切地敲响了。
笃笃笃笃,敲门的人显然已激动到不能自已。
杜如芸叹了口气,看样子真有大事,走到门边去开门。
秦念儿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前,后面跟着……红玉。
红玉已换下了那件狐裘和金红外袍,一身家常的半旧青花夹袄,头上钗环都已取下,只用玉簪拢了头发,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
这是……
秦念儿兴奋开口:“坊主,红玉姑娘说,想在咱们乐坊暂留一阵儿。”
谁都知道,红玉无伎籍,真正是想去哪家就去哪家。鉴于她Jing湛的舞技和在梁、乐、楚的知名度,没有人会拒绝她想要暂留的请求。
杜如芸突然想起当年的一句话,顶流主动要求进你的工作室,你是让她进还是让她进?
可今晚她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女人追男人的效率真高!
早上才见面,晚上就搬来了,我是不是应该安排她住到东厢?
心随念转,不过电光火石间,在秦念儿看来,杜如芸不过愣了一瞬,便收拾好了心情,微笑道:“红玉姑娘肯来杜氏秋芸苑,是我们的光荣。”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凌乱的房间,跨出房门:“去厅里谈吧!”
杜如芸没接收过这种自由艺人,不知道程序,干脆让红玉自己提。没想到红玉根本没有任何要求,仿佛真的只是在秋芸苑暂住一段时间,作为报偿,还愿意参与乐坊的各种演出。
“杜姑娘别出心裁,这么多的新型表演,红玉都想一一体验呢!”
杜如芸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病,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硬是被翻译成了:“追男人当然要付出点代价!”
挺好,杜如芸想,她很配合地把红玉安排在了西厢,距离东院最远的位置。
然后就在自己的房间窗前,看到红玉拎着一壶梨花酿,踏上了东院的台阶。
杜如芸:……
这厢红玉到了东院,正碰见闵盛从梁程煜房中出来,见她到来,小伙子愣了一愣,急忙转身准备通报,却见红玉食指抵唇,轻轻地嘘了一声。
他愣愣接过红玉塞过来的梨花酿,却在女人下一个动作时差点把酒坛子直接砸了。
红玉荆钗素颜,直直在房门口跪下,叩首道:“红玉任性妄为,险些酿成大错,请殿下赎罪!”
房内没有任何声音,红玉便一直跪着,闵盛抱着酒坛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动作。
一刻钟后,他终于无法再忍耐,抱着那坛酒进了房门,噗通一声跪在梁程煜面前。
白衣玉冠的男人坐在桌前,双眼微垂,面前摆着一本兵书,正细细研读。
闵盛抬头,欲言又止。
殿下带兵向来严厉,即使是红玉这样的女子,也要严守军规。莫说如今是跪在院子里,就算是跪在北方的大雪里,这惩罚也算是轻的。
他无话可说,只能在屋内,陪着外面的女子一起跪。
三刻钟过去,红玉已跪满了一个时辰,梁程煜合上兵书,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闵盛伏地叩首:“谢殿下!”
南方的冬日shi冷,石质地面冻得像冰一样,闵盛起身时略一踉跄,忙出门去扶红玉。
红玉见他出来,立刻便笑了,也不伸手,直接便站了起来。
她俏脸冻得煞白,神情却轻松无比,见闵盛眼中尚有忧色,忙拉了拉裙边,露出绑在膝盖上的两个厚厚的棉毡垫子来。
她悄悄解了垫子,塞给闵盛,一溜烟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闵盛摇头失笑,进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