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燃压着眼皮,眼神锋利笔直地警告:“你最好老实点,别惹我。”
冬尧只觉得骨头发酸,她扯了扯眉心,嘴角似笑非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宴燃一把甩开她的手,眼底寒意侵袭,冷得彻骨:“听不听得懂,我只说一遍。”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扬起眼尾,双眸似水波荡漾,明艳艳的,“你又比我干净到哪去了?”
这话,彼此都心照不宣。初缝的那夜,他是如何与徐娇婷你侬我侬,这些年又是如何沉浸在美艳之中,过着何等风花雪月般的生活,就不必拿出来细说了吧?
“我不像你。”宴燃眼底布满Yin影,有什么情绪晃了晃,但只一秒,就沉了下去,“只认钱。”
冬尧冷笑一声,仰着面,目光平平地对着他:“我是只认钱,怎么,你和钱有仇?”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妥协,只是彼此眼底再无激/荡的波涛,剩下的不过是互不顺眼的嘲讽罢了。
宴燃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叠人命币,狠狠砸向她头顶上方的树杆上。
红艳艳的钞票满天飞,冬尧闭了闭眼,浅浅地吸了口气。
“这就是你要的生活?”他从嗓子里溢出一声低笑,“够吗?”
大脑一片混沌,神经也跟着麻木起来,脑袋嗡嗡直响,就在那片逐渐僵硬的气氛中,冬尧蹲下身子,纸钞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她一声不吭地低头将它们一张张地捡起来。
所有的自尊和勇气都被践踏得分文不值,屈辱与绝望铺天盖地般涌来,令她无处遁逃。半晌后,她吸了吸鼻子,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反而觉得愈发轻松。所有的事似乎在偏离轨道,又像是有迹可循。
“你好自为之。”这是那晚,宴燃留下的最后一句讥讽,他踩着她脚边零碎的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良久,冬尧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眼,泪光的最后是他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
夜已深,街道往来的人并不多,街灯亮成一排,城市灯火辉煌。还是那座不夜城,一到夜里,就沾染着浓重的人间烟火气息,有多少人正沉浸在光怪陆离的颓靡中浑浑噩噩,又有多少人挑灯夜战地为梦想拼搏。
这世界,总有人在向着光明奔跑,也总有人脚踏黑暗沉沦。
她笑得愈发张扬,笑着笑着,肩膀微微颤动起来,下一秒,她将手里的钱狠狠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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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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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半岛晚风
34.
日子又回归到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状态,冬尧照常晚上演出,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于M市租了一套公寓,位于一条破旧的矮房窄巷里。
那里错落了一大片饱经风霜,却屹立不倒的老居民楼。巷子虽不长,但横七竖八地分支出多个岔口,延伸至数条小弄堂,头顶是分布错乱的电线杆和晾衣架,将天空分割得泾渭分明。
虽破旧,倒也闹腾,透了股浓浓的人间烟火味,聚集着一群最平凡的市井小民。
他们会为了几毛钱的菜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因为飙升的物价气得直跳脚;他们嘴碎,爱好嚼舌,没事就聚在一块儿,将街坊邻里间的那点破事儿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是城市的一小部分缩影,也是大时代下活得最无所顾忌的人;他们生活的重心永远是自己,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们现实,却也真实。
冬尧闲闲地打了个哈欠,走到窗台边打开窗户,底下喧嚣吵嚷,伴随着燥热的风一同涌进来。
她从小圆桌上捞起一盒烟,抽了根出来,抿在唇瓣间,直到低头点烟的时候才发现打火机没油了。在屋里寻了一圈后,发现连一个多余的打火机都找不到。
冬尧把烟随手扔在桌上,压抑着躁郁的情绪,走进卫生间洗漱。
自打上次的不欢而散后,她的烟瘾愈发严重,也只有抽烟的时候,一颗心才得以平静。
冬尧刷了牙,随便洗了把脸,连水ru都懒得拍就回屋去了。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胜在南北通风,采光好,豆腐干大点的地方,一个人住倒也显得温馨。
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粉尘,迎着光,像在翩翩起舞,她伸手捞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捞着。
冬尧笑笑,最近这些日子,她倒是变得格外沉静,哪也不想去,就窝在沙发里,一待就是一下午。
六月天,气温不断攀升,太阳刺眼火辣,晒在皮肤上,微微发烫。她额头,鼻尖蒙上了细密的一层汗珠,几缕发丝黏在脸颊处,剩余的长发铺散在木质地板上,犹如海藻一般。
黑色的瞳仁被光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