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玩意,它证明死者不是一名寻常百姓,而是一名曾经隶属于大庆的军爷。
在身处于太平盛世的百姓眼里,军爷理应是不可战胜的,更不可死亡,冉霜即刻做出判断,要求将死者先行送入义庄,再前往义庄进行验尸。她最后看了眼现场,此处小巷道路狭窄,两边筑有高墙,雪地素白,只有脚印而并无血迹,就好像死者是孤身一人来到的这里,然后失去力气,最后活活冻死在这条不见尽头的小巷之中。
冉霜来到义庄的时候,周子荣正在清人,刻意在角落中清出一片空场,留给冉霜验尸。
她看了殷勤的周子荣一眼,无比感激道:“你也可以走了。”
周子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或者等在门外?我自己可以的,你本来今天的计划是去赌庄玩一把,对吧?去吧,你玩够了再回来。”
周子荣是出了名的嗜赌如命,又没到倾家荡产的地步,每天出门时只带着当日吃饭的银钱,若是赢了便去馆子里多加几个菜,要是输了就只能饿着肚子空手而归。冉霜将周子荣支开,莫名有些想念玲珑县里那位喜欢叫她姑奶奶的孙吉祥,那人虽说嘴上废话多了些,至少没这些坏毛病。
掀开死者的衣物后,冉霜立刻把所有的念头抛到了脑后,专注于眼前的尸体。
死者身上除了肚腹处之外确实并无任何破溃伤口,尸斑呈冻死之人特有的鲜红色,身躯左侧有少量摔伤的痕迹,分别位于小臂背侧与左膝外侧,冉霜试着还原了一下死者着地的位置,看起来像是从不算高的地方坠落后所留下的痕迹。最后是臀背处的不少褥疮,可见死者显然缠绵病榻已久。
体表给出的线索不多,冉霜抽出布包中的验尸工具,将精神集中在尸体肚腹处的伤口上。
只要挤压伤口,便能从里面挤出少许深色的脓血,散发着一股极为难闻的气息。这伤口显然已经形成了相当漫长的时间,迁延不愈,一直拖到死者死后也并未愈合,伤口边缘模糊,已经很难分辨出当时是什么东西在死者的肚腹上开出一个洞。死者显然是看过郎中,冉霜在伤口处嗅到了很清晰的金创药的气味,只是这伤口的范围着实有些过大,在失去死者手部的按压之后,肠子在伤口这处活生生地凸出一块来。
冉霜又将死者的手掌翻转过来,在死者手中见到十分明显的老茧痕迹,贯穿掌心,应该是常年握着某种棍状物而导致了水泡的出现,水泡破溃,又被反复磨平,最终磨合成现在的老茧。脚上也是一样,脚掌显然也与鞋子经过了无数次磨合,干裂而粗糙,同样布满远超常人的茧子。
死者的身份显然已经相当明确,锁骨下有军队刺青,掌心有武器操练留下的痕迹,只要按照刺青上的番号对照兵部账册,就能够确定这人的身份,另外那肚腹上的伤口应是在军队中留下来的,只要问过城南狗皮巷子附近的郎中应该就能得到结果。
南瓜酥的气息盖过了脓血,弥漫到鼻腔中,冉霜下意识地张口咬了下去,甘甜软糯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冉霜这才终于从尸体上回神。
义庄中处处灯火通明,窗外夜色降临,原来她已经在这里足足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
南瓜酥又触了下冉霜的唇,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又啃了一口,然后才猛地转头,沿着举着南瓜酥的那条胳膊向后看过去,有人眉眼含笑,星眸灼灼,正是风城胥。
第41章 来京原由 就好像她是风府的女主人那般……
身前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舌尖上顶着甘甜的南瓜酥,身后却是一身青袍便服披着厚重斗篷的的刑部尚书。黑衣少年风七满脸写着不情不愿,在不远处靠墙站着, 也不知道二人已经来了义庄多久,又在这满是尸体的地方站了多久, 毕竟南瓜酥已不是刚出炉的热度, 仅与体温相仿,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思考这是属于谁的身体温度。
忙活了一下午,冉霜也确实饿了,三口两口, 就着风城胥的手将南瓜酥吞进肚里,边嚼边含糊地说去洗个手,也不管风城胥有没有听懂,她把尸体盖上白布,手套丢到一旁。
“我已听闻,是城南狗皮巷子的一具尸。”
她洗干净手回来的时候听到风城胥如是说,她也不忌讳什么,点头,找了把椅子便坐到了风城胥身边。
她从风城胥手中接过油纸包打开, 里面不只是南瓜酥,还有一些凤毓斋别的招牌点心, 她将其中一块碎雪糕向站在门口风七让了让,黑衣少年立刻别过头去。二位显然是用过了饭食才来义庄找的冉霜, 于是她也不再推让, 开始大快朵颐。
身为刑部尚书,风城胥理应对这些没惹出什么大乱子的尸体没什么兴趣,这是京兆尹该关心的东西, 不过看着风城胥饶有兴味的模样,冉霜还是边就着茶水吃点心,边给风城胥大致梳理了一下她的推断。
死者曾是一名大庆军士,由于负伤或是年事已高的原因,此时已经退伍,在家中赋闲。昨夜走到狗皮巷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地上摔了一跤,从而扯到了身上迁延不愈的伤口,于是没能再从地上爬起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