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六丫头也打好了热水,端着铜盆走进房间,冉霜忙从床上爬起来,以最快速度梳洗打扮完毕,赶在太阳彻底升起来之前再次坐进刑部尚书的马车。风城胥醒得比她更早,星眸里血丝不少,面色苍白,薄唇亦毫无血色,半倚在车厢里,手指不住地敲打前夜丞相留下来的那装簪子的玉匣。
冉霜坐到风城胥对面,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我看风丙的样子,好像还挺紧急?”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低声答:“瑶光死了。”
冉霜登时手脚发冷。
迎春楼里共有七位姑娘,除了一对擅长胡旋舞的双胞胎外尚有五位,其中有两人各自擅长一种乐器,而擅长古琴的那位此时正关在刑部地牢里,剩下的三位则住在一处,各有一把好嗓音。这瑶光便是冉霜昨夜领着风城胥推门就进时见到的第一名姑娘,她还记得这姑娘声似百灵,黛眉下一双秋水波光粼粼,为了吸引冉霜这位‘小公子’的注意力,还额外用手指挑逗了她衣服最上面的盘龙扣。
昨夜还是生动漂亮的美娇娘,今日却成为了一具尸体,冉霜本不信命,眼下却也止不住地想到那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只是不知等今夜迎春楼再开门的时候,其他的姑娘又会以什么样的借口为瑶光的缺席而推脱。
“别怕。”同在马车车厢内的另一个人突然低声开口,“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
冉霜摇头。比起关心个人的安危,她现在更关注眼下的案子。京城是庆国的枢纽,除却关押全国机要犯人的天牢,刑部的地牢拥有不逊色于任何地方的严密看守,此次瑶光身亡,被关在地牢中的天权自然不可能逃出去杀人,也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她一直低着头,盯着车厢地上的一处花纹思考,她完全不知道的是,她盯着花纹看了多久,风城胥就盯着她看了多久,男人璀璨星眸里似有疲惫,似有怨怼,却也藏着眷恋之色。
冉霜一无所知。
马车很快驶入迎春楼。
妈妈和海棠同时在正门口候着,二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见风城胥从车上下来后规规矩矩地福身。今早的海棠比昨天早上规矩得多,身上甚至披了件绝不会出现在风月女子身上的朴素外袍,将原本火辣的身材全部裹在粗布之下,并未露出半分,脖子上隐约带着昨日风丙所留的指印,被厚厚的脂粉盖过大半,见到跟在二人身边的风丙目露瑟缩之意。
冉霜清了清嗓子,主动问道:“这次的案发现场在哪里?”
妈妈与海棠对视一眼,还是妈妈先开的口。
“回大人的话,瑶光姑娘死在瑶光楼,死在了她自己的床上。”
昨夜她与风城胥来过瑶光楼一次,室内陈设与昨夜大抵相同,不过是桌上多了些吃到一半的点心菜肴,床铺边上多了几件贴身衣物而已。冉霜随手拿起桌上酒壶嗅了嗅,是迎春楼最为知名的鸳鸯酒,带着股相当独特的气味,至于旁边瓷碗里的冰糖银耳则只剩下个碗底儿,应该没被加料,闻起来没什么怪味。
前来迎春楼查案的人当然不止冉霜与风城胥两人,尚有京兆尹带着手下众人垂手站在一旁,只等风城胥检视完毕后上前探查。风城胥不动,没有人敢动,冉霜倒是不管这个,先一步掀开团珠流苏帘子,踏入瑶光陈设奢华而又庸俗的卧房。
房内处处挂着迎春楼标志性的大红绸缎,唯有正中央的床铺一圈挂着雪色白纱,许是想弄出点朦胧的意境,此时那点意境却早已消失殆尽——透过薄纱可以轻易看到,昨夜还笑盈盈的瑶光姑娘此时已经□□着横尸在自己的床上,白嫩的胸口竖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雪白的肚皮被切割得血rou模糊,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凶手割得不深,不见内脏横流,只有nai黄的脂肪同血迹混在一处。
冉霜飞速戴上手套掀开帐帘,将尸首整体打量一番:瑶光的死法与刑部冰窖里的五具尸体没有任何区别,也是心脏破裂而死,但这显然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而是模仿犯,证据是胸口的剪刀乃是力气极大的人一击致命,而非缓慢捅入心脏里,瑶光身上也不止这两处伤口,脖颈手腕大片青紫伤痕累累,面上也痛苦无比,显然是在死前遭受到了极大的虐待。
人死灯灭,冉霜不带任何感情地检查过瑶光身上的每一处,死者的死法相当明确,根据大腿等处的伤痕来看,应是凶手在侵犯过死者后,用自身的力道将弱小的女子压在身下,一手掐着死者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剪刀,将死者的小腹划成一团花。
直到凶手折磨够了,才把剪刀噗嗤插进死者胸口,迟迟给了瑶光一个痛快。
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席卷了冉霜全身,她惊恐地抬起头,几乎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声线:“凶手是昨夜的恩客!妈妈!昨夜瑶光接待的恩客是谁?!”
第28章 异国使节 这位赛爷又是何许人等?
妈妈毕竟是妈妈, 哪怕每日要见过数以百计的恩客,也能Jing准地记住每个人的相貌。只见妈妈单手抵着额头想了一会儿,似有话要说出口, 却又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