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有鬼……不要过来!奴婢错了!不要过来!”
看起来倒是真的吓得不轻,被林管家说成冲撞了厉鬼也情有可原。冉霜举起双手,试探道:“别紧张,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我是活的,不是鬼。你摸不到鬼,对不对,但是你能摸到我,我是温热的,我不是鬼。”
冉霜自认面上表情极为理智,连带着小丫鬟的目光也动摇了好一会儿,梅丫头咬紧干裂的下唇,缓缓伸出手,她便摊开手掌,让小丫鬟试探性地触碰她的掌心。试到她温度的小丫鬟一把抱住冉霜的手臂。
“姐姐,你是衙门的人,我认得出你衣服上的花纹,我害怕,姐姐,有鬼,有鬼想要了我的命!”
倒是个聪慧的丫鬟,知道遇事要向谁求助。冉霜摸了摸梅丫头被汗水浸shi的头发。只是这孩子正发着烧,思维并不清晰,虽说能暂且排除梅丫头是凶手同伙的可能性,却也无法为见到的凶手真容作证词。
梅丫头床对面的椅子上原本坐着另一个人,在她与丫鬟说话的同时福身施礼。
“老奴见过尚书大人,见过冉大人。”
这声音听着耳熟。冉霜毕竟是个声控,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分辨出,这声音的主人是昨夜他们找到兰丫头的尸体时,在她们背后尖叫的那位嬷嬷。冉霜拍了拍梅丫头的背,扭头看向嬷嬷的方向,年迈的女人鬓角发丝半白,能看出年轻时是个不好惹的主,满脸忧心忡忡,外貌看起来比声音苍老许多。
冉霜环顾梅丫头明显相对糟糕的生活环境,心念电转,问:“嬷嬷,你们府上所有的丫鬟都要住在这种……嗯,不太适合养病的房间吗?”
就算是下人房,也总要分个三六九等,上等的下人房不比冉霜昨夜所住的房间差上多少,而梅丫头所住的这间则是下下间。毕竟从外表也能看得出来,梅丫头不比别的丫鬟,胆子格外小,只能住别的下人挑剩下的房间,虽说在受惊并高烧不退之后,嬷嬷也提议让她搬出这屋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梅丫头偏生不听。
但梅丫头毕竟是个关键证人,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转。
早上有与刑部尚书同行而来的御医来瞧过梅丫头一眼,先是施过针,后又服了一剂药,现下温度已经退了不少,连口中的胡话也只剩下了这么一句有鬼。
有所好转便是好事,冉霜点点头,正要从床上起身,撑在床上的那只手却触到了床单下的什么东西。她隔着床单摸了摸,那东西方方正正,像是西街的话本。
“这是什么?”她小声问梅丫头。
梅丫头不答,从床单下摸出话本塞进她手里,冉霜低头一看,话本崭新,封面上正写着青面吊额鬼五个大字,再回头时丫鬟已经将自己的脸裹进棉被里,再问什么都不做回答。
在这寻常小县里,也许只有冉霜一人不信鬼神之说,毕竟无论是林管家还是嬷嬷,都认为这次生病是冲撞了厉鬼,甚至包括梅丫头自己也这样想。冉霜的手指抚过线装封皮,似乎有点明白了梅丫头的意思。
话本虽新,边角处却可见翻页时留下的口水渍,也就是梅丫头看过这话本。按照庆国民间的习俗,无论是冲撞了哪路鬼神,都不得亲口提及鬼□□字,也许梅丫头想说的正是这点:案发当晚,冲撞的厉鬼正是这位青面吊额鬼也说不定。
只是这区区话本无法成为断案的依据,冉霜挫败地将四方线装本放回原位。
踏入房内的只有她一人,风城胥为了避嫌,只在门楣处稍作停留,冉霜一出门就看到风城胥略带问询的眼神,她摇摇头,示意什么都没有探听到。
看这样子,今日在这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能等梅丫头退烧,身体有所好转后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冉霜疲惫地吐出一口气,想到昨夜嬷嬷护短小少爷的模样,顺口问道:“嬷嬷,小少爷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小少爷?”
原本忧心忡忡的嬷嬷在听到小少爷这三个字后,苍老的脸上立刻散发出些许光芒,道:“劳冉大人挂念,小少爷此时正在欧阳先生那里听课,要等下午才能回来,老奴还要感谢尚书大人特批,才没耽误了小少爷的学业。”
欧阳先生,又是这位欧阳先生,不仅做得一手好糕点,还是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教书先生,只是不知这位欧阳先生如何看待前夜老夫人的死亡。
不过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显然是后半句:刑部尚书有令,在查出真凶之前,林家所有人都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每个房间只能留一名随侍,住在外间里。
也正是因此,原本热闹的林家府邸此时看来冷清无比,可听起来铁面无情的风城胥居然给小少爷开了条特批令,准许林家的小少爷往返于卧房与书房之间,仅仅因为孩子背书不能间断。
冉霜看了风城胥一眼,男人倒还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眼角微垂,纤长睫毛遮住了那双灼灼星眸。
她原以为这人不好说话得要命,此时看来却反倒是她的想法过于狭隘,尚书大人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风城胥见她神色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