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看许久折子,双眼无神,但听着打雪仗堆雪人,她眼眸却被点亮了一般。
陈淮汜笑意无痕:“殿下不玩?”
看陈大人都说话了,向昭觉得有戏:“殿下不玩,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府上那么多人,若是愿意凑趣的,都是可以一起的。”
她当然想玩的,因为从未玩过……不过赵棠看看自己的轮椅,眸眼的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这轮椅在平地倒好,在雪地里却是难以行动。
玩雪仗她就是个活人靶子,完全躲不掉,一扔一个准。
就是轮椅能转,她也没有平常人闪避的速度。
“他们玩打雪仗,殿下可以堆雪人。”陈淮汜又道。
裴叶两位先生看赵棠是有些心动的,不免就开口道:“殿下就一起吧,看看也好。”
给赵棠一起看折子的先生们先头都住在长公主城外的庄子里,一住多年。庄子里最多的就是小孩小童,少男少女。看得多了,他们偶尔也会厚着脸皮凑上去,跟他们一块玩。总归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寻常农夫,而且多人玩乐更有趣,所以很少拒绝他们。
说起来,长公主殿下也就二十一二,每日几个时辰对着他们说朝事是极闷的,若是能够,出去一起看看雪也是好的。
都这么说了,赵棠看各先生们也兴致勃勃的,便道好。
各自穿上大氅冬衣披风,喝了暖热的姜糖茶,他们才出去。
内侍王真知道这是要好好热闹一场,所以招呼了一些平日就爱玩爱闹的侍从候在边上,与各位老先生们打雪仗。
叶屏跟陈淮汜却是与赵棠走地远些,在不受雪团的波及下,三人默默地堆雪人。
长公主府上也种有红梅,不是白发红梅,却也是梅中上品。夏竹剪了梅花,又摘了一些枝丫过来,还准备了不少纽扣以及彩色的石头等物。
叶屏先生跟陈大人是老老实实地团雪球,赵棠却是作弊,由秋月等人给她团了大的,由她来团小的手臂跟耳朵。
隔着手套,感受着冰冷冷的雪,大抵是心里头高兴,赵棠又专心,就不觉得外头的冰冷难以忍受。
等三个大小不一样的雪球堆积成主躯干,她再慢慢将手臂与耳朵等位置的小雪团粘好。
梅枝被削过,削地尖利的位置就是她的刀。
她细细雕琢雪人的眉眼、鼻子、唇,包括双手的细节。
一笔一划,因为是落在雪上,其实还是粗糙的,但赵棠显然不在意,她刻她的。
叶屏先生堆地最快,也极简单。黑色的石头是眼睛,拗断的短树枝是眉毛鼻子,嘴巴是大块的红石子。头顶着一块宝蓝色小毡帽,大条枝丫就是它的手臂。
大功告成之后,他首先看向赵棠。
长公主做的雪人,是个胖乎乎的少年。一样是黑色的石头做眼睛,她却给他勾了眼角。眉毛是用修剪过的叶片粘贴上去的,而那嘴唇,也是用红梅剪出来的,上唇一瓣下唇一瓣,红地喜人。
叶屏看得笑起来:“殿下做的这人,跟过年的福娃娃一般,Jing致地厉害。”
赵棠为雪人披上刚修剪过的长衫,细细看去,禁不住勾唇而笑:“先生慧眼,确实是像福娃娃……”
说话间,她却是看向一旁的陈淮汜。
正好他低头看她。
他眉目间带着点无奈,应该是了然的。
赵棠笑地眼都弯了。
长公主怎么笑地那么欢喜?陈淮汜在长公主的那一头,叶屏自然而然就去看陈淮汜的雪人,不免一怔:“陈大人这个……也是福娃娃?”长公主就是在笑这个吗?
也是福娃娃?赵棠这才落眼在陈淮汜跟前的东西上,却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不必替陈大人圆,这是个四不像吧……绝不是什么福娃娃。”除了眼睛鼻子嘴巴,其他地方的比例都不太对,奇形怪状的。不过却是胖,因为一个雪球融着另一个雪球,大大小小堆了七八个不止,难为这些雪球居然能立得住。
陈淮汜自己做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做好了依旧不觉得什么。这只雪人,他知道自己堆的是什么,所以他道:“这是福娃娃,是个几岁的小姑娘。挺像的,你们难道看不出?”
他说地一本正经,好像真像那么一回事。总不能看走眼了,叶屏先生便用心极认真地看了他所说的“福娃娃”,可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边看边摇头。只是最后还是给这位陈大人留了几分面子:“隐约……身高是像的。”
这个时候,夏竹秋月还能忍着笑。
赵棠却是没忍住,毛茸茸的红狐狸皮手套掩住口鼻,乐不可支。
她这样笑起来,双颊粉若桃花,眉眼就失了凌厉,倒像是稚童那样为着简单的事物开怀。
见此,陈淮汜便去看那雪人。
若是有人细看,定然能发现这位摄政王原本寂寂的眉眼也带着几分笑意。
因着她笑,周围其他几人都被她传染了一般,渐渐笑出了声。
隔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