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取了巾帕,慢慢拈起那养身丸。
她穿的是一件广袖的月白绣金线的衣裙, 当着众人的面吃下那颗养身丸,才与赵桐笑道:“皇兄辛苦了,今夜就在府里歇下吧。我让人给你做一桌素斋。”
“不必, 我下山下的急, 还有两炉丹药在炼, 这就回去了。你吃完药留神多注意, 有不妥就让人叫我。”她吃了药, 赵桐心满意足,将空盒子重新丢回袖袋里,“对了, 我那智和师弟在你这也多有叨扰, 此次也是为带他一起回去。”
从中秋日到现在,陶家小姑娘的轮椅已经做好七八,剩下的就是打磨光滑, 不用智和也行。下人们去叫智和,而他早就收拾好了, 很快背着小包袱跟赵棠告别。
王通大总管亲自送他们出门,赵棠依旧留在殿内。
那二王爷来的快去得快,似就只是为了亲自送一颗丸药而来。留在长公主府上的时间还不够一刻钟。
几位先生看赵棠吃完养身丸后神情如故,就没多问, 继续干事。
夜间凌医女离去,夏竹等人伺候赵棠歇下,她又默默等待那个悄然推窗的人。
今夜陈淮汜来得晚些,她几乎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问他:“金日升还是跑了?”
男子说是。
他进帐子的动作轻,愣是没有带进一丝一毫的冷风与寒意。
想到那双在宫门前看到的狸花猫大眼,赵棠有了几分Jing神,翻身对着他:“跑了就跑了,抓不住就算了。”
她本是想安慰他,但具体说出来,却有暗指他技不如人,才让人跑了的意思。
意识到这点,赵棠就想再描补描补:“让他回去跟单于必斗一场,其实也不坏。”
男子只是嗯一声。
无法判断他是表明听到,还是表示知道了……赵棠只能转移话题:“那养身丸……你还要吃吗?”
她当着众人的面已经吃下去了。
“殿下一诺千金,必会专给我留着。”
他居然知道。
她其实借着袖子掩人耳目,私藏下来。只是被他那么容易就戳破,没什么意思,她直接从枕下拿出那方包着丹药的帕子,给他递过去:“你要现在吃?”
男子已经盖了被子,但他要接的手还是冰冷。
她却捏着巾帕,不让他拿:“这药我并未让太医看过,不能保证它有什么效用。”
当时看赵桐拿药递给她时,赵棠也下意识地腹如绞痛,直冒冷汗,那是幼年吃他丹药留下的Yin影。
他炼的每一颗丹药都是极光滑,像好吃的糖果,容易迷惑人。
乌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帐内,她听到男子低沉的笑声:“无妨。”
赵棠隐隐地心一动:“那孤喂你吃。”
真的塞到嘴里吞下去了,才是真的吃进去。
眼见不一定为实,像殿内她当着众人假装吃药……现在帐内什么都看不到,她亲自喂也是一样。
男子在暗中怔了怔,脸微微动,看向她。
她的表情没那么复杂,只是屏息等待他的回应,专心致志地如同平时看折子的认真。
那般执拗的样子,看久了还真想逗逗她,看看她有何反应。
男子这才淡淡一笑,说好。
赵棠不免松一口气,徐徐揭开那帕子。一手隔着帕子捏着那颗丸药,另一手试探着摸向陈淮汜。
他很听话,自从上次让他恪守礼仪之后,他就好好地躺在他的位置上,没有靠近过她。
赵棠有时会想他二人之间的度,至于到哪里才是真正妥帖恰当,怎么才能让他自内而外都成为她的人。
可这么久,她却还没想到办法。
自从天冷了,夏竹几人隔天就会晒一次被褥,常换常新。被褥下边又是热炕,四下还堆着汤婆子,所以帐内总是暖融融的,盖不盖被子都可以。
不过陈淮汜却是要盖被子的,不知道是因为他冷,还是因为她准备好的缘故。
陈淮汜既应了,她就一点点往他那里探去。先摸到他硬邦邦的肩头,继而是脖子、下巴、唇。
摸到唇的位置,她就停住。
估摸着大概位置,赵棠将丸药拈过去,啊地让他张嘴:“吃药。”
他的唇微动,药就被她塞进去。
“怎么样,甜不甜?”
印象中,赵桐做的药不单长得像糖果,吃着也像糖果。
听不到声,赵棠就摸向他的脸颊,感受他有没有咀嚼。
这么摸来摸去,陈淮汜哑着声音道:“殿下在干什么?”
赵棠顺着他的脸,往下摸到喉结的位置……
喉结一动,她估摸应该是吞进去了,紧张地想要收回手,手腕却被他攥住。
那手那么用力,几乎要扭断一样,赵棠感觉头皮发麻,就胡言乱语着:“就想问问甜不甜,甜吗?”
他的手冰凉,粗糙是因为有茧子,而且劲很大,赵棠试了两下没挣脱开就不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