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破血流的地方, 是冰雹所砸。
她浑身狼狈,而他也不例外。
未脱险之前,她不能生病,不能单独留下。
因此,那少年每每走动,她都亦步亦趋,一双眼看着他。
可他似当她不存在,沉默着起火,晾彼此衣物。
确定他暂时不会跑,她于火堆前,承诺他一切的好处。
宅院,奴仆,官位,甚至亲事。
小姑娘并不知羞,与她看来,她的安危抵过一切。
只要是她有的,她都可以给他。
他是她的奴,她的琴师,他已经够出名了。
若是他嫌不够,她就让他更出名。
年幼的她以为少年拼命逃脱,只是因为给的东西还不够。
欲壑难填,待价而沽,得寸进尺。
少年本一直沉默,后边却瞥了她一眼,让她住口。
她被他喝住,一时羞恼,说偏不!
那时,他像狼一样猛地将她按在地上,手压着她的下半边脸。
少年的手劲瘦有力,双眼却是冰冷:“奴婢卑贱,殿下就自用吧。”
像要杀了她一般。
讨厌她,厌恶她给的一切。
她被他的神情唬住,有瞬间的僵硬,但随后,是不甘示弱奋力挣扎。
她与他差了几岁,但并非普通软弱可欺的贵女。
她忘记了自小的礼仪,与他扭打起来。
许是他有所顾忌不敢,或是跑了那么久,他已无力。
最后她终是脱离禁锢,抡起地上的枝条狠狠抽了他一下。
竟敢逃!
竟挟持她!
那一刻,她不再想低声下气,不想再拿任何讨好他了。
他没资格得到那些赏赐。
他只是她的奴。
既他不屑一顾。
那好,她死了,他也跑不掉,他要为她陪葬。
他需认清这一点。
若此次脱险,她才会给他自由。
那时,少年就静悄悄仰躺在地上。
他不反驳,她便蹲下去看那丛火,紧紧捏着那根枝条:“此后也不必再见。”
他沉默,她就当两人这样说定了。
静谧无事过去一夜,是宫里的人最先找到她。
而他,不知何时跑了,山林了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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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棠醒来时,已是翌日。
还不到午时,赵桐的动作比她想的要快,令人将他的师弟智和送到她的府上。
虽说是师弟,但智和比赵桐年纪大得多,五六十岁,腰背已佝偻,穿着却是青褐色道袍。对赵棠,他麻木而恭敬,问什么答什么。
原来智和早年就是个木匠,常年外出找活,后家中被山贼洗劫了,就只剩下他一人。他本是剃度出家,没几年改投道家蓄发。因年纪大,观中的师兄师父们倒是没安排他做洒扫迎客的活,知他此前是做木工活的,他就专门修补观中的木件,偶尔琢磨做轮椅。智和所做轮椅之前都是卖给附近山民的,算是观中的一个收入。
赵桐是四王爷,在玄清观入道。身份使然,他有专门的一处殿一个院子,平日也很少出来,智和统共才见过他三次。赵桐给赵棠的轮椅,是智和新做不久的,比此前的都改良了不少。赵棠见如此,便说了自己的提议。
一两天智和是弄不完的,自有下人安排他在公主府住下。
春月不解:“玄清观中既住着二王爷,难道还缺银两吗?”竟要让一个近花甲的老人做轮椅卖轮椅。
昨夜长公主殿下回来时就是睡着,夏竹没有跟去宫中,自然也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道人二王爷,她偷偷瞧了眼长公主,道:“那玄清观是举国有名的大观,常有香客烟火,自是不缺银两衣食,可哪里有嫌钱多呢?而且这木工活也是智和师傅早年立身之技,怎好轻易放下?再者,这轮椅价高,他说普通的就要五十两银子,常人可买不起。”
省着点花,五十两银子够一家三四口人五六年的嚼用花销了。
“买不起?难道他说的卖给山民是说假的?”春月不解了。
夏竹摇头:“这就不知了。”
春月皱起眉头:“殿下,这智和师傅是说着逗我们玩的吗?”
“说不准。”赵棠细思这个智和,不知是方外之人不惧任何还是什么,刚刚他回话的时候显得过于冷静。
可回话又不是滴水不漏,话语中的不对之处连夏竹春月都发现了。
还没怎么思索,外殿那头就派人来了:“殿下,摄政王府的奏折已经送来了。”
显然,陈淮汜又不会来了。
昨天中秋,自陈淮汜从太皇太后那里回话走后,她就没再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过去的事,都成为他的搪塞之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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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日,赵棠在外殿处理折子到辰时三刻,有人来报:“赵熙已进皇城,收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