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阳光大片大片地挥洒下来,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今天是这个四月难得的晴天,道路上还残留着还没有晒干的雨水,宣兆单手撑着桌面,缓缓靠坐在了椅子上,一直努力绷直的肩背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先生,您要来杯水吗?”服务员关心地问。
这位英俊的先生要了一杯意式特浓,不额外加nai和糖,应该是太苦了所以才叹气吧。
“谢谢,不用了,”宣兆说,“我看到外面有牛nai糖,劳驾给我拿一颗吧。”
“啊?”服务员诚实地回答,“外面是我们旗下一个大众线产品在做促销活动,牛nai糖只是摆放着的赠品,是比较廉价的,口感也不适合放在咖啡里,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拿一块保加利亚进口的玫瑰口味方糖——”
“不用了,就nai糖,谢谢。”宣兆微笑。
服务员依言拿来了牛nai糖,宣兆拿了一粒放在舌头底下,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迅速扩散,他眉头一皱,味蕾受不了这种刺激,宣兆额角一阵阵地猛跳,立即拿纸巾捂着嘴,把糖果吐了出来。
他并没有习惯“甜”这种味道,他只是习惯了岑柏言给他的糖。
宣兆在咖啡店坐了不多会,岑柏言来了电话:“下午大英我翘了,你是不是也没课来着,我去你学校接你,今儿天晴,咱们去看樱花呗!”
“我不在学校,”宣兆说,“出来办了点事情。”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岑柏言焦急地问:“你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
宣兆给他发了定位,二十分钟后,岑柏言就到了。
他前些时候参加了个建模比赛,拿了全国一等奖,奖金两千八,岑柏言拿这笔钱买了一辆自行车,黑金色喷漆,非常酷炫,唯一影响观瞻的就是车后边安了个格格不入的后座。
岑柏言安后座的时候就一个要求,让宣兆坐的舒服,并且上车下车要如履平地、来去自如、行云流水,宣兆是又好气又好笑,回家后给他火速下单了一本小学生成语词典,让岑柏言好好学习,别出去丢人现眼。
宣兆一直看着窗外,岑柏言的身影在小道那头一出现,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岑柏言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深色休闲裤勾勒出笔直且修长的双腿,背包挎在车头,阳光落在他肩上,风扬起他的发梢和衣角,俊朗明亮的不像话。
如果说这个世界在宣兆的眼睛里原本是黑白的,那么岑柏言所经过的地方就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帧一帧、一幕一幕地被渲染上了色彩。
天空是清浅的蓝色,梧桐叶是绿的,柏油路是浅灰色,阳光则是耀眼的金色。
宣兆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脏仿佛要穿破胸膛,他喉结攒动,忍不住抬手捶了捶心口。
岑静香既然已经找到了他,说明他和岑柏言的时间,终于进入了倒数计时。
岑柏言停在了咖啡厅外,拎着包大步跑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宣兆。
“怎么跑这儿来了?”岑柏言俯身,他一路赶过来,稍稍有些喘气,拿起宣兆面前的杯子,“渴死我了——Cao!”
岑柏言被苦得眉头紧锁,接连“呸”了好几声,拉了张凳子在宣兆身边坐下:“这什么玩意儿,是人喝的吗?你不苦啊?”
宣兆被他逗笑了,弯着眼睛说:“苦啊,苦点儿才Jing神。”
“歪理,赶紧吃颗糖。”
岑柏言从兜里摸出两粒糖果,剥了糖衣,先往宣兆嘴里塞了一颗,接着才给自己剥了一粒。
宣兆咂摸着nai糖:“这回甜了。”
“怎么傻乎乎的?”岑柏言哼笑,“你来这儿干嘛呢,见谁了?”
“一个老朋友,她特地来海港找我。”宣兆回答。
“什么朋友?”岑柏言很警惕,“还‘特地’来找你,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家住哪儿?找你干嘛来的?不会是那个萧一诺吧?”
宣兆挑眉:“你怎么还对一诺耿耿于怀,小心眼。”
“前天我去你学校接你还遇见他了,”岑柏言磨了磨牙,“那小子对你贼心不死。”
“他故意气你的,”宣兆缓缓站起身,“走了,不是看樱花吗,再晚公园关门了。”
“我和你说,今天看樱花我必须拍个咱俩合照发朋友圈,我气死萧一诺那大傻|逼,”岑柏言拿起宣兆的包,啰嗦个没完没了,“哎你手套呢?现在可还没到夏天,你忘了你长冻疮的时候了.”
好天气没能坚持多久,隔天又下起了雨。
入了五月后,南方Yin雨天最磨人的时候也来了,雨下得淅淅沥沥,说大也不大,但就是有种渗进骨头里的Yin冷。
烂尾楼的楼梯上长出了青苔,走路直打滑,岑柏言担心宣兆这个腿脚不利索的摔跤,特地在网上买了那种塑料网格地垫,从一楼铺到了三楼。
宣兆左腿的疼痛从间歇性发作演变成为了持续性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