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反问的意味太浓,他立时便听出虞芝言下之意。这不由得让他愣怔:“难道还有变数?”
听了他的问话,虞芝只是继续笑着,却不搭理他。
日头从东方升至正空,算好的吉时已到,众人只见两位身穿大红色喜服的人自赤缎毯上相携走来。
男子俊美无铸,端的是一股风流,又有几分即将成家的沉稳。女子容色清冷,在艳色下平白添了一股妩媚,如山巅之上的积雪消融,多了几分风情。
按照闻云歌的吩咐,这园子里奇花盛放,地上雾气萦绕飘起,似白云般柔软缠绵,如遇仙境。
这样款款走来,恍若一对恩爱道侣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就要过上神仙一般逍遥的日子。
“真是郎才女貌啊!”当下便有人开口赞叹。
先前因鼎鼎大名的闻庄主竟然要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结契打抱不平的修士也为这一幕改口:“这女子纵然不是美如天仙,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知晓两人往事的修士更是感慨道:“不枉闻庄主一片痴情啊!”
……
段清的衣袍宽大,谢朝兮一眼便注意到她腕间的手钏有了变化。他又看了两眼,心中欣慰:“师姐,阿清结契,不仅戴上你赠她的手钏,竟连当年赠给她的那支簪子都没落下。”
结契是人生大事,段清将手钏与发簪带着,便是说明并未忘了他与虞芝。注意到这点,他多少有几分感动。
虞芝的目光落在那支古兰碧玉簪上,通透的绿与她这身大红色呈现眼前,倒也不觉突兀,甚至添了分大气。
“你怎如此天真。”虞芝轻声道,“这簪子你当日想要赠予我,竟连它有何作用都忘了?”
过去太久,但这簪子是他从藏宝阁中Jing心挑选,最后怀着一腔情意赠给虞芝的,他如何能忘。
他答道:“是件防御法宝。”
“却不仅仅是件防御法宝。”虞芝淡淡道。她将目光投向站在园林正中的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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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云歌今日可谓是意气风发。
大抵男子总是对成家立业有所执念,他以往的那些日子,放浪形骸,游遍花丛,可终有一天,他也想感受普通的道侣情意,与那一个人携手走下去。
他脸上的笑意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等他对着远道而来的众位来客寒暄完,结契的书约便被侍女捧到了他们面前。
闻云歌将段清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饶是他早已设想过多少回此情此景,也难免心涌澎湃:“清儿,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上天见证的道侣。”
他拿起匕首,划破手指,鲜血凝于指尖,在金帛纸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姓。
“天地为鉴,我闻云歌对段清一心一意,永不违契!”
这是同心盟约,落了名,无论生老病死,再不能反悔。
匕首手柄上镶金嵌玉,段清将之反手拿起,看了一眼闻云歌:“你知晓,我修的是无情道。当真要与我结契么?”
闻云歌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不愿去想为何清儿会在这时仍说着这样的话。
他压低了声音,避免让旁人听见,言辞间有几分霸道:“清儿,我说得还不够明白?你我今日必须结契。”
段清雪白的下颔点了点,音色冷清:“好。”
说罢,她手腕用力,利刃划过掌心,鲜血沿着手侧染红指尖,在金帛上落下。
霎时间,光彩大盛,祥云绕顶,一道金光自他们面前的书约之上直冲云霄,继而洒落下来,点点金粒萦绕两人周身。
似有彩凤高鸣,为他们送上祝福。
有侍女捧着玉盘而来,上面盛着两杯酒,合卺酒酒香不浓,在玉杯之中轻晃,沿着侍女的步伐供众人见证。
两人各自拿着一杯合卺酒,身形相贴,手臂交缠。
书约已证,结契之事便是尘埃落定,闻云歌这些日子的担心不安都随之消散,一双含情目看向段清:“清儿,我好高兴。”
段清的唇角弯起来,眼底却没有半分柔情。她的右手还拿着那杯酒,手臂的肌肤贴在一起,他们仰头饮下。
甜腻的酒水似是满目的花一般,令人无端品出一股苦味。
闻云歌的舌尖尝到铁锈味,继而才感受到胸口剧痛。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褪下,就这么僵在脸上,愣怔着低头,看到那截穿透自己左边胸膛的剑刃。
手中的酒杯骤然落地,碎成一片一片,玉色染了血,发出悲鸣的声音。
“清儿……”
在他愕然的眼神中,那雪白锋利的剑更近了一步,插进段清自己的体内。
鲜血从他口中喷出,闻云歌顾不上自己体内的剑刃,灵力覆在腿上,向后退开,不愿让段清这般自伤。
心脉都在她的这一剑之下碎裂,他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甫一分开,他便再扛不住,半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用灵力修复着伤口。
这番变故令宾客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