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先前说想要出宫看看,如今我回来了,皇嫂若是还想出宫,我就去求求皇上,皇上应当会准允的。”
沈玉致:“入了皇宫,哪有再出去的道理。先前的话都不算数了。”
“……”
褚沂川走出了好远,才怅然地停下。
皇嫂终于出了宫,他本应为皇嫂高兴才是,可心中却无太多欢喜。皇嫂离开得无声无息,没留下半点音讯,此时他不知该去何处寻人,更不明白为何皇嫂连他也要抛下。
他本以为,即便皇嫂心中无他,也应当有一点分量。
原来是他多想了。
褚沂川在原地站了许久,风雪在肩头眉梢落了一层,又化成温热的雪水顺着英挺的面颌淌下,他无心拂去,只觉脚上如有千斤重。白雪覆满碧瓦红墙的皇城,而他险些连回家的路都忘了该怎么走。
……
金线织出海棠花纹的裙摆在光可鉴人的地上拖过,不等宫人通报,沈玉致直接进了御书房里。
皇帝在案前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等人走到眼前,他才冷淡地道:“你来做什么?”
沈玉致道:“我方才见了信王。”
皇帝一顿,他放下朱笔:“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不该说的,我自然没说。”与明艳夺目的妆容不同,沈玉致的神色冷淡,她垂眸看着金线繁复的袖口,眼底闪过几分嫌恶。“只是关于阿鸾的事情,您似乎隐瞒了什么。”
“你不必去在意这些。”皇帝冷酷地道:“你好好做你的皇后就是。若是你不想应付信王,下次不必见他时间一长,他若是识趣,就不会再来了。”
沈玉致顿了顿,恍然大悟:“信王殿下心悦她?”
“沈玉致!”
“您生什么气?”沈玉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是我说错了?”
皇帝脸色难看,沉声道:“朕说了,你只需做好你的皇后,不必去管其他事情。”
沈玉致低头看自己。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即便平日里差距再大,此时竟也能找出相似之处。
“阿鸾心中没有您,走得毫不留恋,原来是心中早己有了信王殿下。您既然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放人走。”
“住口!”
沈玉致心下冷笑。
她每日晨起梳妆,总是分不清铜镜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不爱浓妆艳抹,也不好金银俗物,她爱读的诗书封存,储凤宫的书架上竟全是民间话本,甚至还有一个御厨来教她做甜汤。她不喜欢那些,但有人逼她喜欢。
她只觉得荒唐。
大约这就是当初她任性一走了之,让妹妹冒险替她入宫的代价。她过了一段不如意的日子,那时更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若不想当这个皇后,多的是人愿意当。”皇帝冷冷地对她道:“你是个聪明人,要是还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该说的,不该问的,就好好闭紧你的嘴巴。”
“当年你一走了之,是朕宽宏大量放过了你。你是什么心思,朕心里清楚,也不和你追究先前的事情,既然你要当皇后,就当好你的皇后。”
沈玉致问:“那阿鸾呢?”
“你和她比什么?”
“若有朝一日她回来,您是否会把皇后的位置给她?”
“……”
沈玉致忽然轻轻一笑:“恐怕她回来,也是做信王妃。”
皇帝勃然大怒:“滚出去!”
沈玉致大大方方地走了。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梁全躬着腰侍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皇帝Yin沉着脸,静坐良久。
许久,他才拉开了手边的抽屉。
拿走最上面的几本书,底下是几封书信。
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小川亲启。
第56章
正值酷暑,蝉鸣阵阵,挡不住的热意透过纱窗漫进屋中,珠儿在外面叫了好几声,沈玉鸾才总算悠悠转醒。
她身上的小衫半shi,后颈处洇开半片汗意,几缕散发贴在脖颈,方睁开眼睛,便已有了夏暑的烦躁。
珠儿进来后,她就与珠儿抱怨了一通。
珠儿抿着唇笑:“去年这会儿,小姐也说是要走,行囊都收拾好了,临出门前又反悔,白费一番功夫。”
沈玉鸾讪讪:“天儿这么热,与其到外面走,还不如在家中待着。”
她又问:“今日有我的信吗?”
“没有。”
沈玉鸾不禁失望,连自身都是懒洋洋的,也提不有半点食欲,连早膳都只用了半碗清粥。
酷暑难耐,到哪儿都嫌热,她先前从未来过兰州,只听慧妃夸过多好,却不知这儿的夏天那样难熬。沈玉鸾动过离开的念头,又怕天高地远,战事多变,她的信来不及送到褚沂川的手上,他会找不到地方。
如此忍了一些时日,后来就听到大军得胜的消息。兰州的冬天也不好熬,虽不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