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侍卫衣襟来到了身边,并且出手拦住她的时候,舞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蓦然睁大了那一双水盈盈的美目,惊恐地吼道:“不……不……亏你还是太后娘娘,说什么要以理服人呢,没话可说了便用强权,你……”
沈青潼莞尔一笑,却无端端地让人想到最鲜艳的花,毒性也最大这一点,慢慢地踱步到已经被拖出两三尺距离的舞阳面前,直视着她的眼:“你要讲?那哀家便陪你讲。哀家最是珍惜命的人,所以就算处在你这样的地步也不会如你一般做出这等傻事,你跟哀家闹,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想着怎样让自己过得更好,反而纠结于没法改变的事情,此为一蠢。以卵击石,明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堪,却还要来与哀家硬碰硬,难道就不怕哀家一心狠,将你拿下治罪?对哀家不敬,连罪名都是现成的,此为二蠢。见好不知道收,却非要钻牛尖角,执着于自己没法做到的事,哀家已经说了,你若想要有所补偿大可给哀家提出来,但你呢,一直在追究所谓的哀家罪责,看不清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此为三蠢!”
这席话,无疑是给舞阳下了一剂猛药,说的她一愣一愣的,当下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就连侍卫松开了她也没发觉。
最后,沈青潼还给她来了个总结:“蠢人如你,哀家也是难逢一见了!再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就算哀家今日死不认账,或者冲你的态度不善,要留下你这条命,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你拿什么来质问哀家,你有什么资格和本钱来质问哀家?呵,姑娘,醒醒吧,这个世界没那么天真良善,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去!若是真有一天还是放不下解不开这个心结,那你就先混个人样出来,那时候你才有资格与哀家平等对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哀家一句话就可以斩了你的人头!”
见舞阳已经停止了偏执的疯狂举动,楚齐上前拱手道:“那本王就替舞阳姑娘先行谢过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本王回去会好好教训她的。”
“哼——”沈青潼偏过头去,不受他这一礼,“楚齐,你别在哀家面前装什么良善之辈,也不用给哀家使什么激将法今日哀家就给你和她这个面子,你带她走吧。”
方才一番激烈的对话,平安即使心有不满,也插不上话,此刻看沈青潼大胜,不由笑开了颜,但是还一直盯住楚齐的手上。
拎着舞阳退下的时候,楚齐注意到了平安炽烈的目光,低头看看手里握住的那把折扇,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它甩给了平安:“平安是想要皇叔的折扇?呵,眼光不错,这可是山水墨画大家迟白熙的真迹,送你了。”
平安一扬手,稳稳地便接住了那折扇,欣喜若狂地道了谢。
一场闹剧,看起来,仿佛暂时落了幕。
“你喜欢迟白熙的画?”沈青潼狐疑地看向平安,此刻她正拿着那把折扇把玩,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爱不释手的很。
沈青潼虽然寄住了这具身体,但是对于知识的接受还有些不适应,因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书画鉴赏了解不多,迟白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画家她不懂,不过平日里喜欢舞刀弄枪的平安,并不像是会喜欢书画的人,故而,她有此一问。
平安将那把折扇展开又合上,合上了又忍不住展开来打量,头也顾不上抬,只是嘴里应道:“是大皇子说的,迟白熙的画,于静中有动,动中亦寓有静,看起来下笔一点,但其中韵味悠长,非得要好好品才能觉出其中的好来。”
见她说的那般好,沈青潼直起身子偷眼看过去,发现那水墨画的确是别有韵味。
粗粗看去,用墨仿佛是不均匀的,水一层深色,一层浅淡,河上漂着的那一叶小舟似乎只有一个点,却牵引着一条长长的线,一直到展扇的边角,才看到线的尽头是一只风筝。
不见什么过于繁复的构图,但却莫名地让人觉得舒服。
见沈青潼对这折扇也有兴趣,平安献宝似的举到沈青潼面前,给她细细地看扇面。扇面的最前端,写着这幅画的名字——浅春。
与春天连在一起的形容词,总是脱不了什么“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之类的,用“浅”来形容春天,沈青潼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细想一番,,却又觉得无比的恰当合适。
眼前蓦然出现一幅面画,春日一到,冰川解冻,喝水开始欢畅地流淌起来,泛舟河上也顿觉心旷神怡,手执细细的线,线的那一头是振翅高飞的风筝。望着那小小的影子在天空中翱翔,仿佛自己的心也飞翔在这辽阔的苍穹之上,心境顿然豁然开朗。
“唔,的确是好画啊!”沈青潼也由衷地赞道。
“什么好?”凝神盯着折扇,沈青潼也没注意到周边的动静,冷不丁冒出个男声倒是把她吓一跳,缓了缓神才听出竟是楚复。
白了他一眼,喜服那鲜艳的红刺得她眼睛生疼,鼻子里哼哼,脸颊朝上,眼睛半倾斜着望向天空:“帝君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不是应该陪着妃子吗?”
在座的都是沈青潼的心腹之人,沈青潼顾念着平安还小,大抵是不懂得这其中的风云诡谲,因而也没有避讳她,直接就表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