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快被气死了!” 电话那头陈梅梅很不开心。
“怎么了小杨梅?”
“我们班有个学生,暑假被家长送去上国学班,我今天好奇,问他学了些什么。那个学生回答说,每天上课先背诵道德经,然后学习给老师磕头,给家长洗脚!”
“荒唐!”
“我打电话给孩子的父亲,说本来高中课程就紧张,好不容易放暑假,您与其把孩子送去学习磕头洗脚,不如让他去外面玩一玩,接触一下自然,放松心情。结果那位家长回答我说,‘陈老师你管太宽了吧,我儿子,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喜欢我儿子给我磕头洗脚!’”
“这位家长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附属品。说起这个,我手头刚好有桩旧案……”
阎冬城略去最恶劣残酷的部分,大致讲了讲多年前的天道才艺学校事件。
“竟然有这种学校!” 陈梅梅气得声音发颤,“我们学校严禁体罚学生,连对孩子说句重话,我们这些老师都会很谨慎。未成年的孩子心智不成熟,心理非常脆弱,一句责备的话都很容易伤害到孩子。”
“嗯,现在的孩子很幸福。”
“况且问题孩子的背后,一定存在着问题家庭、问题家长!怎么能够因为孩子叛逆,或是抑郁不合群,就把孩子送去矫治呢?如果说孩子有什么毛病需要矫治的话,家长就更应该接受矫治了吧?家长推卸教育孩子的责任,其实是在逃避隐瞒自己的无能!”
“从我们刑侦人员的角度来看,” 阎冬城说,“天道学校那样的强迫式‘矫治’,是在培养病态的反社会人格,给社会制造仇恨者。未成年人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有权利强制拘禁和体罚未成年人,家长没有这个权利,学校和老师也没有这个权利!”
“被送进那所学校的学生,后来都还好吧?太可怕了,希望孩子们没有留下永久的心理创伤。”
“天道学校早就被勒令关停了。当年的学生……” 阎冬城犹豫,“我们刚去拜访过一位当年的学生,那位女士现在经营一家可爱的宠物店,看起来还不错。”
“那就好!” 陈梅梅长出一口气,“听你讲这种学校,我心里难受死了……”
“当年天道才艺学校钻了法律的空子,现在我们国家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案,已经明确定义了未成年人的权益,今后不会再出现天道学校了。”
打完电话,阎冬城给陈梅梅订了束鲜花,还有一块漂亮的手表,作为明天教师节的礼物。
手表是订结婚戒指的时候一并买好的,本来是给陈梅梅预备的生日礼物。不过阎冬城突然觉得对陈梅梅来说,教师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应该为她好好庆祝。
下月二十一号才是她的生日,还有时间为她另外挑选生日礼物。
……
隔天午后,阎冬城带着小袁去看守所提讯卞染心。
小袁非常紧张,白勇案到了现阶段,如果还是不能取得卞染心的口供,基本就等于无头案了。单凭刑侦队掌握的证据,上了法庭仍然可能被判定为证据不足。
车窗外飘着细雨,阎冬城专心开车,望着道路前方一言不发。汽车停在红绿灯路口,他随手打开收音机的音乐台。
电台DJ正在讲雨天的歌曲,关于下雨的歌,似乎都是感伤的爱情故事。
坐在副驾的小袁心里嘀咕,阎冬城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已经对提讯卞染心不抱希望?
收音机里的歌还没唱完,汽车已经驶进了看守所……
提讯室里,卞染心坐在椅子上,歪着头,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她的状态比上次好了些,恢复了规律的饮食,也不再提出要单独吃饭,住单间之类稀奇古怪的要求。
她甩了甩剪短的头发,仰起下巴直视阎冬城。
“我们约谈了李珍珍,” 阎冬城打开文件夹,“还见了其他几位天道才艺学校的学生。”
“哦。” 卞染心耸耸肩。
“据我们了解,” 阎冬城抬眼望着她,“当年你确实受到了非人的残害,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将害你的人绳之以法。从我个人的角度,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卞染心语气冷淡,微微发红的双眼,却透露了她的情绪波动。
“我从事刑侦工作将近十年了,” 阎冬城说,“常常日以继夜地工作,我总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有一天,我们的城市会变得温暖安全,不再有犯罪分子妄为的空间。”
他目光炯炯注视她,“保护你这样的人,原本是我的职责所在,卞染心,哪怕花费一生的时间,我也愿意为你寻找证据,讨回公道!可你却采取非法手段报复行凶,从一个受害者变为了害人者……看到你这样的人,我很痛心你知道吗!”
“你现才在同我说这些?” 卞染心轻蔑地哼了一声,瞪大眼睛盯着他,“我被送进天道学校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戒尺打得浑身伤痕的时候,你在哪里?半夜他们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