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路像一枚锚。
他抓住了她,给了她一个稳定的支点。
她被搅乱的前世今生就此被这枚锚串起来,从此风雨不惧。
宋君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见的是沈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沈路的眼睛是很好看的,眼睫毛长而直,瞳孔是深棕色,因为不爱笑的原因,他的眼睛总是半耷拉着,叫人看不清他的眸光,又或者是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显出几分凶狠的劲儿来。
但宋君白看习惯了,倒也并不觉得他凶。
“你放开我。”
宋君白抿了抿唇,别开眼。
沈路皱着眉,不想放。
他真的太怕看见宋君白刚才的模样了,好像一松手,这人就不见了。
“我没事了,你放心,我刚刚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沈路稍稍松开一点,但一双大手还扣在她肩头。
“真的?”
“真的。”宋君白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余秋又算什么?”
“我从余秋的事情里都全身而退了,古鹤又能把我怎么样?”
宋君白抿了抿唇,把最后一句话吞进嗓子里——
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于泽,或许正在未来等着她。
于泽,她的丈夫。
不,是前夫。
在她从顶楼落下的那一天之前,她就已经填好了离婚协议书,只差一纸证书而已。
宋君白无意识地笑了笑。
如果命运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厚待于她,让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欢欢喜喜重来一世,事事圆满顺利,那她反而会更加觉得不安。
而像如今这样,从前遭遇的种种厄运接踵而至,逼得她不得不全神贯注从中挣出一条不同于前世的生路,她反倒有几分脚踏实地的感觉。
沈路眼睁睁看着宋君白在几个呼吸间,像是重新被灌注了生机,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他懂得宋君白的坚韧。
但他同时又不敢去深想,宋君白的这份坚韧,到底是天性使然,还是在她上辈子那糟糕的际遇之中,被生生磨练出来的一身钢筋铁骨。
而他更不敢想象的是,宋君白这样的心性,当初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选择从顶楼一跃而下。
他不敢问。
怕他自己承受不住那个真相。
他松了手。
失去了他支撑的力道,宋君白重新站直,站得稳稳当当。
沈路眼里闪过一抹惨然。
是,宋君白是这样的。
她总是这样的,看着柔弱和婉,但其实她从来不是娇弱的花枝。
她是一棵树。
一棵笔直坚挺的树。
不惧风雨,不畏烈日。
或许宋君白其实并不需要他。
毕竟他只是个能力平平,又注定为家庭所累的小混混,没有向死而生的决断力,又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邢玉岩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亲生父母花样百出的软硬兼施,他空有一副看着不好欺负的皮囊,实则比谁都好拿捏。
宋君白抹了一把脸,继续往教务楼的入口走去。
走出两步,她又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路哥,谢谢你。”
沈路一懵。
谢什么?他有什么值得她谢的吗?
更何况,她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他骗她的事情了。
她……不生气吗?
宋君白走到那间剑拔弩张的会议室门口,平静地敲响了门。
门打开,是个穿警服的男人。
他皱了皱眉,脸色很不好:“有事找你们班主任。”
宋君白没有畏惧他的黑脸,反而昂起了头,努力跟他直视:
“我不找班主任,我来找你们,我想问一句,你们调查组,为什么连最基本的保护学生隐私都做不到?”
“你说什么东西!”男警察神色一厉,声音高了几度,有几分吓人。
旁边教育局的人也看过来,对这个胆敢质疑他们的女学生投以不满的目光。
宋君白毫不畏惧,一只手指向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古鹤,冷笑道:“让全校学生都知道古鹤被调查的原因,搞得猜疑纷纷,凡是和古鹤有接触的女生个个人心惶惶,你们还觉得你们调查组的工作做得很好?!”
“闭嘴!你懂什么?”教育局的一个男人沉声打断她,神情不善,但他眼里也闪过一抹惊慌,如果真的在学生中流传开来,那这件事的影响会非常恶劣。
唯一的女性警察站了起来,伸手把宋君白拉到一边,同时狠狠瞪了男警察一眼。
“你说说,怎么回事?”
宋君白平静地叙述了一下校园里的流言。
“……尤其是一班和十七班,这两个班级和古鹤接触最多,而十七班是文科班,女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