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岩蓦地握紧了手,指骨关节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惨白一片。
“我知道你害怕名声受损,为此不惜拉沈路下水,让陆主任以为你们早恋。”
宋君白语速很慢,刻意压制着心里的暴怒。
此时此刻,她处于某个糟糕情绪的边缘,她愤怒,委屈,难堪,又不甘心承认自己做错了。
“不然呢?你难道会以为,这个破地方,从老师到学生,谁还会保护我们这些受害者的名声不成?”
宋君白终于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平静:“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举报了古鹤?你有证据吗?”
邢玉岩一滞,随即道:“你敢发誓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不发誓,我要证据。”
如果说,曾经那段至暗的婚姻,对宋君白起过一丁点儿的正面作用,那就是让她意识到一个道理——
任何时候,不要顺着别人的逻辑走。
别人不负责任地给你下一个结论,无论你是承认还是反驳,你都走进了他设定好的逻辑里。
而在这个逻辑里,你是带着原罪的。
从前,她的丈夫和婆婆,便惯于使用这样的心机手段,从Jing神上凌虐她,逼迫她,以此让她一步退,步步退。
退无可退。
邢玉岩给不出来证据。
她只是敏感地从与古鹤的虚与委蛇里,觉察出古鹤对宋君白的心思,那是比对她更加直白肮脏的心思。
宋君白看着柔顺,实则桀骜,对古鹤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举报古鹤这件事,实在太像宋君白能做得出来的。
邢玉岩的眼里似乎燃起了火,一言不发看了宋君白片刻,扭头打算离开,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沈路很瘦,像一座岩石嶙峋的山,静默而稳定。
他神情冰冷,眉眼凶戾,不善的眼神像带着血色的锁链,将邢玉岩捆在原地不敢动弹。
邢玉岩咬着唇,眼里从难以置信到愤怒,又从愤怒变成委屈,最后一眨眼,滚下两行泪来。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维护她?她到底哪点好?值得你这么维护她?”
她失控地嘶声道。
沈路皱了皱眉:“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邢玉岩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攥住沈路的衣领。
沈路太高,她用了十分力,才堪堪把沈路拽得弯下腰来。
他们的脸几乎要贴到一起,沈路猝不及防,随即猛地后退,他退得太快,衣服质量又明显不错,邢玉岩尖利的长指甲在衣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后折断。
血流出来,很快弄脏了沈路的衣服。
邢玉岩却似乎毫无所觉,她执拗病态地盯着沈路,一字一顿:
“因为只有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
宋君白蓦地睁大眼睛。
邢玉岩冲着两人讥讽一笑,松开手,没事人一样,拿了张纸巾裹住血流不止的指甲,高傲地昂起头:“沈路,你早晚会求到我头上,你早晚是我的,你只可能是我的。”
沈路原本幽深静默的瞳孔骤然炸起滔天怒浪。
“邢玉岩!”
邢玉岩止住脚步,回头一笑。
“这辈子我就算是死了,烧成灰,也没有一粒灰属于你。”
邢玉岩笑得媚态横生:“你信不信有前世?你信不信前世的你也曾经这么说过?你信不信前世的你最后还是在我面前妥协了,像一条狗一样被我驯养?”
沈路脸色惨然,没有说话,只眼里爆发出浓重的恨意。
邢玉岩走了,除了沈路衣襟上的血,似乎什么都没留下。
但她却在宋君白和沈路的心里留下了一道狰狞的深壑。
好一会儿,宋君白才缓缓开口:“你刚才说,这辈子。”
沈路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干咽了一口,嗓子有点干裂的生疼感。
“算了,我不猜了。”
宋君白垂下眼不再看他。
“我去解决古鹤的事情。”
沈路愣了一下,闻言一把攥住她:“你想怎么解决?”
宋君白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意:“我犯的错,我一个人去担,我举报的他,我自己去当证据。”
沈路恍惚了一下,只觉得此刻的宋君白,身上带着某种飘忽绝望的气息。
仿佛做完这件事,她就好像完成了使命,可以放心地消失。
摊开手掌,把她曾经攥在手里的,以及想要把她攥在手里的,统统推开,全部丢掉。
从孤寂的悬崖之上坠落下去。
无牵无挂。
沈路用了一点力,把她推在墙上:“宋、君、白!”
他不知道除了叫她的名字,还能做什么。
宋君白靠在墙上,一向挺拔的身形在此刻似乎有着不堪重负地微微佝偻。
好半天,她才叹了口气,疲惫道:“沈路,你松开